秀眼微閉,一點微光出現在了上空,很快,第二點,第三點……繁星如雨,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天空。
而嬴子弋的面前,出現了一條長路。路面之上,浮光溢彩,雕文刻鏤,用心之妙,巧奪天功。
長路盡頭,站了著一個女人,廣袖微垂,素手輕拂,“過來。”
嬴子弋雙眼呆滯,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這漫漫長道,若有魔力一般,使人沉迷其中。但是嬴子弋卻是一點也沒有顧及其它,就這樣走了過去,走到了月神的面前。
月神的臉上閃爍著一絲笑容,神秘卻又不失典雅。以月神的氣質,高貴而出塵,一舉一動之間,完全沒有一點煙火之氣,仿若天上的女神一般。
月神輕抬素手,指間細細的摩挲著嬴子弋的臉龐。曾經給她帶來屈辱的男子,如今就在眼前,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似乎月神只要輕輕一抬手,他的生命就要消散一般。
即使如此,月神也沒有輕下殺手。憑心而論,嬴子弋現在假扮的熊心的樣貌並不算差,反而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不過月神卻沒有一點憐惜的意味,那素白的柔荑猶若堅硬的利爪,隨著月色的輕浮,帶出了五指的血痕。
“能夠走到如今的地方,你的天資的確不凡。就是昔日的我怕也是做不到。”月神的空中似乎在嘆息,只是她的目光之中卻是沒有一點惋惜之意。久之,她似乎已經厭倦了此刻的遊戲,輕輕的說道:“你可以去死了。”
無論是怎麼樣的天才,經歷了剛才那條長路之後,鮮有不迷失的。
“是麼?你就這麼捨得讓我死麼?”幻境之中,嬴子弋一把扯下了月神的眼紗,忽的咧嘴一笑。
“什麼?”月神不可思議的倒退了一步,驚訝之情溢於言表。“這怎麼可能呢?”
周圍之情忽然變換,不知不覺之中,嬴子弋消失了,而月神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是在一片屍山箭雨之中,茫茫的天空被大地的血色所染,蒼涼無邊。狼煙烽起,秦旗招展,肅色的悲涼充斥著天地之間。一架馬車在道路之上急速的賓士著,身後則是一隊追趕著的秦騎。眼看就要被追上,護衛馬車的侍衛反轉身去,與身後的秦騎廝殺在一起。兩邊最終是兩敗俱傷,可是最後,一位秦騎用力將手中的長戈丟擲,正中馬車的輪轂。馬車翻轉,車中之人掙紮著從中蠕動出來,一手伸出,想要抓住前方不遠處的一個盒子。看得出來,車中之人似乎將這個盒子看得十分之重要……
這是月神不願意想起的悲傷,掩藏在心中猶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泛上心頭,狠狠的撕咬著她的心。
即使身處幻境之中,月神的頭腦還是十分清明。周邊的環境變換,她就如一個旁人一般,盡閱了一場載滿了她過往悲傷的回憶。
月神想要阻止,阻止這這一切的發生,然而卻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無可抑制的悲怮充斥著心頭,一滴淚從臉頰劃過。
“有意思。”一聲輕音從耳邊拂過,嬴子弋悄然之間出現在了月神的身邊。“你既然與秦國有著切膚之痛,又為何還要為秦國效力?”
眼前的月神十分之狼狽,那高高的發髻已然不見,淡紫色的長發如瀑般一洩如注,如玉的臉龐之上淚痕猶在。蛻去了神聖的外表,脫去了高傲的偽裝,此刻呈現在嬴子弋面前的,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充滿了韻味風情卻又無比柔弱的女人。
“你是怎麼掙脫我的幻術的?”月神沒有看嬴子弋,聲音之中也聽不出一絲別得意味,就如一個陌生人一般。
“你一定想要知道麼?”
月神不知道的是,嬴子弋身為蜃族之主,又有著大反派系統的加成,對於幻術攻擊是免疫的。
“算了,你我是敵人,又何必要告訴我?”月神悽然一笑,言語之中卻是奪了幾分自嘲的意味。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嬴子弋問道。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著選擇,無論是我,還是東皇閣下,都是一樣。天地不仁,眾生皆為棋子。吾輩為何要追求天人極限,不外如是。”
一聲悲嘆,眼前的絕色麗人如從畫中走來,悄然之間回首,面對著嬴子弋。
“忘情,忘情,你道號既為忘情,卻為何還要留戀人間之事?”月神問道,卻為問了一個不想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