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婉撫著手,有些幽怨。
“要不然,公子你還是做點什麼吧。”
顧尊回過神來,這才鬆開了手。雖然記憶是一瞬間就通感完了,但是這其中的訊息還是讓他有些發呆。絕對不是為了多佔便宜。
那麼接下來,就該想想怎麼收割執念的事情了。
心花所需要的執念,必須是了結之後的。也就是說核心就是讓幼婉內心的對那份愛意放下執著。
顧尊也是老油條,一邊喝茶一邊分析現在的情況。
其實說白了,就相當於一對情侶分手了,對方分手之後過得比自己好。是愛意割捨不下嗎?是,但不全是。還有一種心有不甘,還有一種自慚形穢。
這種現實和心理的巨大落差,會給人帶來巨大的折磨。最後的結果無非兩種,一種是選擇自殺,一種是逼瘋成神經病。
其實想收割這份執念,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那個白衣公子給殺了。這樣幼婉在現實中沒有了可以和自己卑賤身份比對的物件,這就解了。
但是那白衣公子身份不俗,還遠在大離京師,距離朔州河陽城不知道有多遠。就算顧尊有那個實力,也不會閒著沒事去幹這種活的。畢竟他和白衣公子無冤無仇,為了這一點點的執念不至於。
那就只有第二種辦法了,那就是給幼婉挽回最後一絲尊嚴,讓她失衡的內心恢復正常。
搞了半天,沒想到執念不是玄學,是心理學?
顧尊問道:“聽你口音,不像是河陽城人,更像是京師的。”
幼婉抿嘴笑了笑:“風塵女子談什麼家?哪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哪裡就是家。誰家公子憐惜奴家,誰就是奴家的一夜夫君。所以公子問這話,有些無趣了。難不成,公子還想為奴家贖身?”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話術,一般風塵女子遇到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就直接這麼反問。這樣一來,問話的人就會左顧而言他,畢竟誰也不會娶一個風塵女回家。這樣話題就自然而然過去了。
“贖身,倒也不是。”
顧尊對贖身這種事也沒興趣。公車私用,天打雷劈。
幼婉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只是端起酒說道:“玩笑話而已。剛剛喝了茶,現在奴家陪顧您飲酒吧。”
顧尊一擺手,說道:“我其實學過一些算命之術,只不過是時靈時不靈。剛剛隨意一算,居然算出你的家室。沒想到也是個苦命人,我想幫你一把,當然不是贖身。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配合?”
“公子,這樣有些無趣了吧。”幼婉根本不信,只是說道:“連風塵女子都騙,不是君子所為。”
顧尊隨口說道:“廷尉大將軍之女,易浣雪。”
幼婉聞言,目光一凝。
良久的沉默。
“怎麼,我說錯了?”顧尊問道。
幼婉卻冷笑:“公子是朝廷派來的人吧,這樣的試探還是算了,我已經認命了,何苦再來為難呢?只怕我要是答應,就活不過今天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本來也活膩了。殺了我吧!”
真是無奈啊,顧尊說道:“你不是早有死意嗎?反正都是死,怎麼不願意賭一下,萬一我說的是真的呢?對你沒損害啊。”
幼婉想了想也是,將信將疑的問道:“你想救我出去?”
“我想你現在心頭最痛苦的事情,並不是淪落風塵吧。”顧尊半真半假的說道:“我剛剛沒騙你,我真的會算卦,偶爾靈。所以剛剛算到了你的過去,知道你心中的執念,是一位白衣公子。”
聽到這,幼婉才真的信了,這事情雖然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確實不多。
“唉......”幼婉嘆了口氣,說道:“都是過往了。公子你可知道,罪官的女屬全都要編入教坊司為妓。可教坊司的客人都是有些官身在的,所以為了防止我攀上什麼人,我連教坊司都進不去,甚至不能在京師的青樓。”
“我是被人押送到朔州河陽城的。因為朔州是大離最遠的州,而河陽城又是朔州最偏的城,連修行者都沒有多少。甚至我不能去城北的青樓,因為去那的都是商人讀書人。我只能在城南,因為這裡的全都是粗鄙不堪的苦力、商販和流氓。而這一切,都是隻是為了折辱我而已。”
好慘,比顧尊曾經聽到的什麼家境不好、中途輟學、父母生病、迫於生計、第一次做那種還慘。
不過想想也對,如果不刻骨銘心,怎麼能算得上是執念呢?
顧尊說道:“要不然轟轟烈烈的假死一次,怎麼樣?人們對紅顏夭折,總是有無盡的惋惜。畢竟悲慘的身世和離奇的死亡,總能帶來無盡的遐想。如果你假死一次,也許那些人反而會把你的經歷神話,沒準變成了一個淪落風塵,但是心智如堅的奇女子。”
幼婉驚奇的看著顧尊,現在總算是相信顧尊真的是想幫自己。她曾經無數次想死,都是因為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此時就算再見白衣公子,又有什麼用呢?沒有用,髒了就是髒了。
可是顧尊說的這個辦法,直接說到了她的心坎裡。是啊,如果死一次,也許曾經的不堪,也變成玫瑰花上的泥點呢?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但轉念一想,幼婉卻搖搖頭,說道:“這個辦法雖然好,但得知我屈辱的死去,那些害了我父親的惡賊們一定會拍手稱快的。我其實早就想自盡結束屈辱,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