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沿著嘴角流下,伴著和煦的微風,我抬眼望向西方,密密麻麻的人影宛如螞蟻一般御劍而來。領頭的幾位身形飄逸,舉手投足之間盡顯仙家尊貴,彷彿此行前去天宮赴宴,而並非來圍剿魔頭。
嗯,我就是那個魔頭。
環顧四周,倒在我腳下的正派已不計其數。其中不乏有成名已久的寮滄七劍,劍術確實不錯,為了表示尊敬,我把他們的屍體擺成了北斗七星的樣子。也有實力高強的隱居長老,就比如我左腳前方這位太極道袍的道長,實力之雄厚應該和我教護法平分秋色,可我卻不曾知曉半點關於他的俠名逸事。還有正前方距離我十五丈左右的玖月道姑,我倒是有幸將她面紗摘下,一睹美人風采。奈何她卻羞紅了臉便要與我同歸於盡,迫不得已我只能辣手摧花。可惜,當真是可惜,這般人間絕色。
“妖孽。”渾厚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你為非作歹,殘害我同袍…”
我沒有去反駁他,並且已經習以為常。正道的人總是這般,開打之前先要闡述一下自己的立場,然後再論述一下我的罪行。不知道這樣會不會給他們正義的加成,讓他們變得厲害一點。又或者是他們太害怕了,給自己壯壯膽?
我到現在都沒懂。
“今日我等定不能留你。”為首的老道對我吼到。
這應該是我今天第十七次聽到這話了,還有十二次“替天行道”和十五次“斬妖除魔”,都是出自不同人之口。
然後,我看著他們,他們看著我。半晌,無人敢動手。
很好,這個效果我很滿意。
……
我叫樂星揚,一個很女性化的名字,不出所料的,在這一天這個名字成為了正道中人心中的夢魘。
可能在場的人們都不會忘記那個立於屍骸之上衝著他們微笑的青年,還有五位掌門蒼白的臉旁,微顫的雙手。
這,也不出我所料。
名譽,榮耀,成功。早在我降生的那天,這些正能量的詞語就已經離我遠去。因為我是魔教少主,註定與邪惡,殺戮,血腥息息相關。
天賦,這個詞彙對我來說沒有概念。無人參透的孤本絕學,困擾父親的第九重聖典。在我看來,都顯得通俗易懂。
瓶頸,是我沒有聽說過的語言。
我並沒有好勝之心,也不想像他們說的那樣成為復興魔教千年的機遇。可是父親不停逼迫我去學習,理由簡單的讓我難以相信——活著。
“活著很難嗎?”我問父親。
我能看見他臉上的滄桑,看到他對於我這個問題的沉思,看到他因為我的問題陷入回憶。然後緩緩告訴我,“對你來說,不容易。”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可是我看不見半分虛假。
為什麼活著,對我來說如此不容易?
可是這個問題,父親從沒有回答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