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淩紫玉決定暫時不要說。
或者,永遠都不要說。
聽女兒說大水之中死裡逃生、一路艱辛返京的事情,四夫人又心疼得忍不住落下了眼淚來。
“玉兒,讓你受苦了。”四夫人將她攬在懷中,一隻纖長的玉手在她烏黑如瀑的長發上摸著。
淩紫玉則是一次次地說著“沒事、沒事”。
“對了,我們在去鳳藍天原之前,你有一陣子消失不見,是不是他讓你去做什麼事情去了?”忽然,四夫人問了這麼一句。
他,指的是欣名侯。
她們母女對話,從來欣名侯都是用“他”代替。
淩紫玉稍稍一愣,她並不知道欣名侯跟母親說了什麼,但為了防止話中出現漏洞,她故裝糊塗,搖了搖頭,道:“娘,在經歷了那場大水之後,女兒有一些事情……記不清楚了……似乎,他確實讓女兒去做一些事情了吧,女兒忘了。”
四夫人心疼地看著她,摸了摸她的腦袋,一臉擔心地道:“要不,娘給你請個醫生來瞧瞧?”
淩紫玉搖搖頭,道:“沒事啦,就忘了那一丁點的事情而已,而且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娘就不要擔心了。”
四夫人想了想,雖然還是不放心,但女兒說的也沒錯,也就沒有再勸她。
緊隨著,淩紫玉向她打探了一些關於鳳藍天原的情況,就隨便問了幾句,道:“娘,這五個月來,你們在鳳藍天原過得還好吧?”
自那場天災降臨之後,四夫人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女兒的安危,每天都顯得愁眉苦臉的,又怎麼會過得好?
不過,這樣的事,她是不會對女兒說的,只是笑著道:“平日在侯府過得怎樣,在那裡就過得怎樣,差不了多少。唯一差的,就是你不在孃的身邊,讓娘有種空空蕩蕩的感覺。你從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離開孃的視線那麼久呢。”
淩紫玉抱著四夫人的手臂,在她懷間蹭了蹭,道:“娘親不在女兒身邊,女兒也很想念娘親呢。”
四夫人柔柔地看著她,眼裡滿是寵溺的光亮,卻忽然嘆了一聲,道:“玉兒,這些年,實在是太過委屈你了,你……會不會……怨娘?”
“怎麼會呢。”淩紫玉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眸光轉落在母親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責怨,“娘所做的一切,還不全是因為玉兒,玉兒又怎麼會怪娘親呢?”
當年,她雖然很小,才有三歲,但也清楚記得那年發生的一幕幕。
父親病逝,本來就窮苦的家庭,一下就陷入到了極度的困境之中。
母親一向身子弱,單憑她一個人,別說女兒,只怕連她自己都難以養活。
在她淪為寡婦之後,接下來的生活越發艱難,每天看著喊餓的女兒,她就心疼不已。
就在這時,欣名侯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並給予了她各方面的幫助。
她當時並不知道欣名侯的身份,以為他是富家的公子哥,但對他也沒什麼好感,要不是因為女兒,她也不會接受他給予的任何幫助。
對於欣名侯的幫助,她開始是拒絕的。
她也看得出來,欣名侯望她的眼神,一點也不對勁,總覺得這個人幫她是不安好心。
偏偏,那個時候淩紫玉還病了,而且是大病,需要花費大量的銀子才能將她治好。
可是,窮困潦倒的她,連吃飯都是問題,又哪裡拿得出錢給女兒治病?
那個時候,她幾乎絕望了。
女兒就是她的一切,要是女兒都沒了,她還活著有什麼意義?
她想到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