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兩個老人又哭又笑,像個孩子般的雀躍,又摟緊對方。
除去衛王以外,其它的官員未免看愣,在這突發事件裡也沒法懂兩個老人的感情,但是,都經歷著世事積攢著閱歷,沒有滄桑滿面也心存滄桑。
歲月的變幻倏地衝入各人心懷,讓他們中有人掬幾點眼淚,胸膛裡心酸彌散。
一時間寂靜如野,四下無聲,把個苗公公氣的七竅生煙。
“呔!”
等不及小太監們服侍,苗公公自從出京後,居然一個人會走路了,他大步流星如趕日月,一面抬手指,一面破口罵:“大學士就能擋人道路嗎?王爺沒有進去,咱家也沒有進去呢!”
汪大學士還沒有嚇一跳,把侍候的小太監們嚇壞,連躥帶跳的跟上來,手裡張開紙傘、開啟大紙扇也為遮陽、外加扶手的頂背的煽風的,齊聲道:“公公仔細曬,今兒這日頭,毒的!”
汪完和元老太爺兩下里分開,只有手握著手,大學士哭笑不得,元老太爺用目細瞧。
幾十年裡沒有一天不想念舊友,忽然發現有個活的挺好,還是前來拜訪的官員,君臣禮儀尊卑之道忽然就回到元老太爺的心裡,就像從沒有離開過那樣。
他是個老儒大儒,教人讀書即是教人禮儀,他的心裡滿滿裝著,早就裝著。
這麼一回來,融會貫通四通八達,瞬間掂量出眼前一位王爺一位公公的分量。
死?
從此字典沒這個字。
趕緊的敬重不迭也罷。
元老太爺放開汪學士跪下來:“草民見過王爺千歲,見過公公。”
苗公公喜歡了,嘴咧開多大:“你就是元添進......哦,”想起來了,這位又不是糊塗人,插科打諢也要看他高興與否,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向衛王欠欠身子:“王爺先請,咱家就好進了,這大儒麼也就不用跪在日頭地裡。”
衛王輕易不肯得罪他,笑說著不敢的話,進前一步,親手扶起元老太爺,既然是汪學士的舊友,看得出來以前的親密,衛王對於雲展這門親事再無疑心,他親熱的拉著元老太爺的手,一個是主人,一個是客,一個帶路一個跟隨,往客廳走去。
汪學士笑笑轉身,打算跟在後面,苗公公帶著一眾子的小太監,嗖的一下子從他身邊躥過,硬是把他擠到後面。
掀起的這陣風讓汪學士氣結,向著苗公公後背瞪了瞪眼,也沒打中正主兒,只和紙傘做了接觸。
這麼一耽誤,也讓汪學士想到還有王妃和世子,忙向著大門外面欠身,口稱:“有請王妃,有請世子。”這麼再一讓,汪學士進去的時候,想當然上首的位置沒了,衛王第一,苗公公第二,他這個第二正使得往下面坐。
湊熱鬧的衛王妃母子急著見姑娘,不往正廳裡說話,元連小跑狀帶著王妃世子外加隨從,還有四個面容緊繃的老婦人,往擱置不用的一個廳走去。
早幾年間,元老太爺常在家裡給學生們補課,現在補的少了,也時常在秋闈前開放,給新集及慕名而來的學子們補課。
今年有科闈,這廳上個月就收拾出來,此後每天都擦,沒有人過來而清冷冷,但保證乾淨。
想讓誰告訴妻子,帶著元秀出來招待女眷,往左右看看家人紛紛不在,遠處有自己的小廝在樹後躲躲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