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凡間有個國王,他每天都會娶一個妻子,第二天就將新婚的妻子殺害。我這二十年來,雖不是日日如此,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找到一名女子歡愉,事後就將其殺害。你說我是瘋了還是什麼,你現在就坐在我身邊,你怕不怕。”
“你這樣說的意思,就是你恨林萱了,你對她的愛,不知不覺已經化作了恨。”
“我沒有,”暮宇直接站起身,大聲反駁,又小聲辯解第二句:“我沒有,不是這樣的。”
暮宇走動起來,亦步亦趨。
“只是一百年了,我還是找不到她,我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是自己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我的心裡很痛苦,痛苦到想要殺戮一切。我告訴自己要剋制,要剋制啊!”
暮宇的腳步蹣跚,面目猙獰,而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中出現一瓶酒,酒不醉人,但人總會自醉。
“我要剋制,於是我醉生夢死,但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所有東西的敵人,包括感情,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我驚恐地發現,自己記憶中關於林萱的一切悄然變得模糊了,包括她的音容笑貌,包括我們曾經的海誓山盟,包括我們一起經歷過的日子。同一時間中,”
暮宇搖頭晃腦,林彩默默傾聽,她知道這個時候,需要讓暮宇發洩出來,讓這個男人。把壓抑了很久的感情發洩出來,至少會舒服些。
“同一時間中,很多事情也回到了我的腦海中,我發現了林萱騙過我的一些事情,她和我說她是林族的公主,她騙我進中元大城,她說她的腿疾還沒好,要我留在東海照顧她,不要回神都。這些原來都是謊話,我從前不願相信,現在卻確信不已自己受騙了。一開始初初失去她的時候,心裡是無盡的悲痛和思念,但一百年來,無論悲痛和思念,慢慢都化作淡淡,慢慢盡付作淺淺,最後思及她欺騙我的那些事情,我對她竟然有了點點的恨意。我不願意承認,但確實,時間是感情的敵人,十年不會忘記,二十年,三十年都可以加深思念之情,但是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呢,情傷都作雲煙事,不比江河萬古流。”
暮宇醉了,林彩把他扶到了雲席上休息,她一點都不怕他,盡管暮宇說過,他在二十年裡殺害過不少的女子。
但她不擔心,她也知道,很大可能是暮宇在欺騙恐嚇她的。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兩人雖互不相愛,但名分已定,他回到家中了,回到了她的身邊,這就足夠了。
歲月如歌,遊客百載浪蕩,當歸其家;寂寞聽霜,浪子人間遊戲,終伏於妻。
清晨,一夜的風雪終是停下,雲席上,暮宇醒來,當他發現到懷中有一個女人的時候,他有起過掐死她的沖動,但動作卻不知覺間停下。
當他意識到這個女人是林彩的時候,殺意沉寂,暮宇反而尷尬,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林彩的眼皮微動,似要醒來,暮宇趕緊閉上眼睛,裝作還未醒來的樣子。
片刻林彩醒來,輕輕將暮宇的手放開,起身整理好衣物,轉身看著猶在熟睡的暮宇,溫柔地撫摸著他臉上唏噓的鬍子,又說出強硬而溫暖人心的話語。
“曾經有人和我說過,你擔當不起守護神族的重任,你為人天真幼稚,沒有什麼政治敏感性,不適合成為神王。但是,你是我林彩的丈夫。你缺少的狠辣,我會幫你補足,你下手對付不了的,我可以幫你處理。即便你離開了,我也會為你守好神族。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是神王,不可更改。”
林彩說完這番話,為暮宇蓋好被子,俯下身子親吻了他的額頭,那縱橫密佈的皺紋,離去。
暮宇看著林彩離去的方向,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他確實是有些感動了。
而這些年下來,他也確實是心累了。
林彩緩步離去,她沒有聽到暮宇的低泣聲,不過她其實早知道暮宇醒來了。
她剛才所為所說,是演戲還是認真,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從她走出後閣,走到神王殿,所有人很快就得到了一個訊息。
十代神王,暮宇遊歷歸來,回到後閣,回到了神後的身邊。
林彩的神後之位將更加地穩如泰山,不可動搖。
因為王與後,從來都是互相支撐,相輔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