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記得自己被壓在京兆府時,居子石替她說話的恩情,不能放任他作死。
孰料居子石直面顧玉,指著顧玉的鼻子道:“鎮國公,聖上駕崩前,只有你在旁伴駕,他究竟說了什麼,也只有你知道。你可敢對天發誓,你無愧於天地祖宗,無愧於聖駕嗎?”
顧玉亦被居子石的直率惹惱,她欽佩居子石的孤直,但他不合時宜的孤直實在麻煩透頂。
眼看居子石擺出誓不罷休的姿態,顧玉只得退讓一步:“我顧玉發誓,若我有半分愧對天地祖宗,愧對聖駕,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二人的爭執讓場面一時亂了起來,有幾個官員甚至膝行上前,勸他們消氣。
而上面的景棠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看向居子石的眼神十分冰冷。
顧玉發過誓後,看著居子石道:“居尚書,晚輩的誓發完了,您可還有疑慮嗎?若是還有,我還可再發一次,您要我的誓言多惡毒,我就可以多惡毒。”
居子石聽到之後,面如死灰,癱坐在地。
他的脾氣向來又臭又硬,只是竟然當眾落下兩行清淚。
他無法用誓言嚇退一個不畏天地,不畏神明之人。
也無法狠下心腸,當眾說出聖上的死相不對,把顧玉推到萬丈深淵。
更是知道,如今五皇子出家,九皇子下落不明,唯有太子能夠繼承皇位。
他一生清正廉明,剛正不阿,沒想到到了這個歲數,竟被一個小輩逼到死衚衕裡,進退兩難。
顧玉稍微穩了穩氣息,道:“居尚書若是再無疑問,便噤聲吧,勿要驚擾聖體。”
顧玉這是給居子石一個臺階下。
太子卻道:“居尚書失儀,拖下去。”
兩個神鷹衛昂首挺胸來到居子石面前。
居子石則看了一眼梓宮,把官帽摘了下來:“臣問心有愧,德不配位,自請辭官。”
聽到此言,所有人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不要命了,居石頭真是不要命了。
太子還未登基,他竟然擺明跟太子作對,這不是作死是什麼?
太子已經剋制不住殺意了,好在理智尚存,他把視線放在顧玉身上,只要顧玉點頭,他當即將居子石打入死牢。
可顧玉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對太子搖搖頭。
太子低垂眼簾,沒有回應居子石的話,只是揮揮手讓神鷹衛把居子石拖下去。
神鷹衛想來抓居子石,居子石只是抱著官帽,腳步踉蹌,一步步走出宮門。
眾人回頭望去,一向孤直的居子石,背影佝僂。
或許從他站在顧玉這邊,幫顧玉構陷紹無極時,他的腰桿就再也無法挺直了。
出去之後,居子石在宮門口大笑幾聲,無盡悲涼。
“君臣!君臣!”
沒人理解他說此話時,心裡想的什麼,或許連他都不清楚。
只是這一出宮門,此生再無機會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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