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燁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腳步急躁而紊亂。
崔長史繼續道:“退一萬步講,顧欽差絕非池中之物,而且她還是從雍州過來的,杜胖子那個蠢貨,怕是早把西北軍餉的真相告訴她了,就算咱們瞞,真能瞞得住嗎?”
鄭燁的腳步驟然停下,眼中閃過狠厲。
崔長史道:“現在王丞相把話跟咱們說得明明白白,他有底氣把棋盤給掀翻了,也能保證自己倒不下去,您有底氣嗎?”
鄭都督看著自己的手,剛剛因為發狂時,不小心一個木屑插入肉裡,他用力給拔了出來,一滴血從肉縫裡冒了出來。
他是一個武將,哪裡會下棋?
鄭都督緊咬牙關,最後掙扎道:“顧玉呢?朝堂之上,他們鬥得不可開交,他就那麼肯定顧玉會按他說的做嗎?”
鄭燁說這話時,語氣都不自覺帶著顫抖。
這一點兒別說是崔長史,就連王丞相本人都不敢保證。
屋子裡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
王丞相是個賭徒,可是他在朝中根基穩固,就算失敗了,下場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可鄭都督不敢賭,他是西北的天,卻不是大禹朝的天,外有西戎虎視眈眈,內有平南將軍、紹無極等一眾武將。
現在他被王丞相逼著上了懸崖,王丞相只在他面前放了一根危險重重的破爛橋。
若是踏錯這一步,他便萬劫不復。
半晌後,崔長史幽幽道:“鄭都督,有句老話說得好,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顧玉的手指一點點敲動著平沙送過來的名單,顧家軍的迴歸異常順利。
這是一種無聲的縱容,顧玉很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點。
起先只是王家人,現在連鄭燁都放了手,暗中監視她的人也少了許多。
顧玉相信,如果她有心,此時派人去查軍餉,都不會遭到太多的阻攔。
正因如此,她才需要更加警惕。
身為局中人,摸不準王丞相和鄭都督想做什麼,反倒讓顧玉惴惴不安,不敢貿然行動。
她的最後一張牌握在杜龐手裡。
這段時間,她派出顧家軍到處在西北軍中間煽風點火,激起他們的憤恨,若是到了臨界點,引起軍中譁變,她便可去查軍餉,徹底與鄭燁撕破臉,然後通知杜龐八百里加急傳遞訊息,告訴聖上鄭燁在西北謀反。
在朝廷軍到來的途中,她會依靠君澤的人和顧家軍殺出重圍,保全性命。
可這一步太險,畢竟人在西北,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敢走的,現在也不到走的時候。
一個官兵走了進來,道:“顧欽差,秋季的軍餉到了,鄭都督邀您一起去接糧。”
聽到這句話,顧玉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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