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言道:“是。”
君澤將關言剛剛寫的紙張放入爐火中銷燬。
紙張瞬間灰飛煙滅,可那些沉重的過往,卻不會隨時間的消失而被人淡忘。
君澤站起身來,他要去見顧玉。
他心中翻湧著波濤般的情緒,迫不及待要去見顧玉。
關言又將他攔了下來,道:“還有,一事,很,很重要。”
君澤道:“什麼事?”
關言再次提筆。
“我一路向北到達落日關,發現各地將士疏於練武,懶散戍守,軍戶爭相改農戶,甚至在軍營開墾荒田種地。此情況在北地屢見不鮮。”
君澤不由大駭,道:“荒唐!雖然西戎二十多年未曾叩邊,但江南叛亂不過三年,他們為何疏於練武,懶散戍守?而且軍戶享有軍餉,地位頗高,為何爭相改為農戶?”
關言眉頭緊皺,繼續寫下:
“各地軍餉虧空,已成大患,軍餉到軍戶手裡,十不存一,軍戶唯有在軍營開荒種田,艱難度日。北地安定已久,各地縣令鼓動軍戶改農戶,前三年免除賦稅,退伍之人繁多。”
“此情況越往西北偏遠地區,越是惡劣,軍戶減少,官兵不作為,城外土匪猖獗,城內惡霸遍地。”
君澤不由緊張起來。
京都是天下最繁華的地方,他又是皇親貴胄。
正如顧玉所說,他站得太高了,高到看不到底層的苦難。
若非君澤想讓關言去落日關調查,他也不會知道北地的情況竟然惡劣至此。
朝中軍餉的確年年虧空,尤其是經歷了江南叛亂,前兩年的旱情之後。
就連世家養兵馬,亦要靠本家來補給,這也是世家瘋狂兼併圈地的原因之一。
君家亦是如此。
君澤沒想到,北地的情況已經嚴峻到這種地步。
據他所知,雖然軍餉虧空,但戶部年年都會撥下來。
哪怕不夠分量,也足以讓軍戶維持最基礎的生活,萬萬不該到軍戶變農戶來度日的地步。
君澤道:“長此以往,若西戎再起戰事,大禹朝危矣。”
西戎俯首稱臣太久了,久到大家都忘了曾經的西戎人有多兇殘,忘了他們在邊關是怎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落日關一役讓西戎元氣大傷,但是他們休養生息二十多年,絕不是表面上那般順從。
可西戎人蓄勢待發,大禹人卻安於現狀。
若等到西戎人捲土重來那一天,再去發現,原來大禹朝的軍戶都悄無聲息地變成了農戶,軍營裡戍守的將士,都忙著種地自給,就為時已晚了。
軍餉虧空到這種地步,水面之下,又牽連到了多少利益。
君澤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關言跑了這麼一遭。
君澤將手放在關言肩膀上,由衷道:“你辛苦了,此事還要再查,往深了查。”
戶部撥下的軍餉是如何被一層層盤剝,以至於到軍戶手裡十不存一。
各地縣衙為何鼓動軍戶變農戶,該發給軍戶的軍餉都去了哪裡。
軍餉的問題若不解決,大禹朝遲早會被蛀空了。
關言一臉凝重點點頭。
兩件大事,讓君澤心裡難以平靜。
關言離開後,君澤便一路前往鎮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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