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流讓人把冷大夫叫了過來,一番施針後,情況還是沒有改變。
冷大夫把小冷大夫叫到隔間,討論病情用藥。
顧玉的病情不能當做一般發燒來治,像滑石、生地黃、銀柴胡這樣清熱涼血,屬大寒的藥不能按往常那樣用。
冷流的醫術都是跟冷大夫學的,但是冷流在外行醫了兩年,學了一些赤腳醫生的路子,又進了御醫院,跟冷大夫多少能商討一二。
顧玉躺在床上,被厚厚的棉被蓋住,一會兒大汗淋漓,不斷踢被子,一會兒瑟瑟發抖,抽搐一下,牙關緊咬。
顧瓊怕她咬到自己的舌頭,匆忙下將自己的手指遞了過去。
疼痛感瞬間傳來,顧瓊差點兒叫出來。
但她知道發高燒的人不能猛然被嚇到,硬生生忍住了。
好不容易把手從顧玉嘴裡取出來,顧瓊連忙把一個帕子塞進去。
顧瓊一點兒不敢分心地看著哥哥。
顧玉冒出許多汗來,已經浸透了枕頭。
現在冷大夫和小冷大夫在隔間低聲討論,顧瓊不敢去打擾,便自己拿了一個乾淨的帕子給哥哥擦汗。
可是擦著擦著,顧瓊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兒,具體哪裡不對勁兒她也說不出來。
又換了一次毛巾,顧瓊稍微把被子掀開,往下擦的時候,顧玉忽然掙扎了一下,露出身體裡的一點兒肌膚來。
顧瓊恍然以為自己太累了,出現了幻覺。
等她閉上眼,又睜開,眼前的景象還是沒有變化。
顧瓊瞬間像是遭到了雷劈,她小心撥開顧玉的衣領,發現裡面居然跟她一樣。
她的哥哥,為什麼會跟她的身體一樣?
顧瓊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
她瞬間迷茫了,想到一個可能,連忙顫抖著雙手,把被子給顧玉蓋好,跌跌撞撞跑到隔間。
老夫人和蘇姨娘靠在軟榻上都沒有睡熟,看到顧瓊慌慌張張跑來,還以為顧玉出了什麼事,急忙起身。
顧瓊顫抖著聲線,問道:“為什麼哥哥的身子跟我一樣?”
蘇姨娘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老夫人卻是明白了這話,她趕緊把門關住,如臨大敵道:“你怎麼知道的?還有誰知道?小冷大夫呢?”
顧瓊道:“小冷大夫在跟冷大夫討論病情,我給哥哥擦汗知道的。”
老夫人鬆了口氣,看了一眼顧瓊,道:“原本覺得你還小,不懂事,就一直瞞著你。”
顧瓊道:“可是哥哥跟我一樣大!”
蘇姨娘知道顧瓊執拗,雖然她偶爾因為兩個孩子對老夫人頗有怨言,但心裡知道老夫人的不得已。
蘇姨娘擋在老夫人身前,道:“瓊兒,你知道咱們家裡的情況,當年若不是讓你哥、你姐姐女扮男裝,咱們家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這是無可奈何之舉。”
顧瓊回想過往種種,心如刀絞,痛哭出聲。
她的哥哥原來是姐姐。
這麼多年一直默默守護著一大家子。
她跟姐姐明明是一樣的,可是她被蘇姨娘嬌養著,姐姐卻為了家裡的前程,在宮裡捱了打,還被罰跪在冰天雪地裡,九死一生。
她以前還那麼不懂事,在姐姐受家法的情況下,還屢屢把姐姐拒之門外。
顧瓊哭著喊道:“太過分了!”
不知道是對老夫人和蘇姨娘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蘇姨娘道:“瓊兒,當時一些族中叔伯逼上門來,要老夫人把爵位傳給旁支,若真的那樣做了,咱們孃兒幾個,在京都哪兒還有立足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