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他說不出來沒關係。
顧玉那麼聰明,又有酈若在一旁提醒,她遲早會發現的。
夏季的天就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昨天明明還豔陽鋪照,今天一陣陰雲就遮天蔽日,恍如黑夜。
江南處處是水鄉,江南人對雨也並不陌生,所有出門的人都備好了蓑衣和油紙傘。
小攤販和賣貨郎站在家門口,猶豫這樣的陰雲天還要不要出去賣貨。
富家小姐吩咐著下人把院子裡精心培育的花蓋上油布,唯恐嬌花被雨打風吹去。
一個年邁的老人躺在床上呻吟,他的風溼病讓他比所有人更早感受到大雨將至。
一個讀書人抱緊了懷裡的書,昨夜他有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得趕在下雨前跑到先生家請教,否則他坐立難安。
除了暴雨將至,不夜城的今天和往日沒有太大變化。
中午的極樂樓是一天中最冷清的時候了。
恩客陸陸續續打著哈欠走了,姑娘們卸妝沐浴後,都回到自己的房間補覺。
一個女人從極樂樓頂層走了出來。
她身著水霧散花的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走路時簪於墨髮上紫玉步搖輕顫,一舉一動間自有風流蘊藏。
可惜頭上帶著煙羅軟紗的圍帽,讓人看不清樣貌。
坐在樓梯上嗑瓜子的老鴇看見這個身影,倚著欄杆問道:“酈若姑娘,馬上要下雨了,您到哪兒去?”
酈若卻不答話,帶著油紙傘從另一邊樓梯下去,徑直走出極樂樓。
老鴇癟癟嘴,繼續磕著自己手裡的瓜子。
誰讓這個酈若是教主身邊最信任的人呢,人家有這個傲氣的資本。
不一會兒,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悶熱的天氣倏然清涼起來。
雨聲霹靂間,樓上傳來一聲尖叫。
老鴇聽了覺得熟悉,趕緊把嘴裡的瓜子皮吐出來,連滾帶爬地上了樓。
推開門一看,酈若帶著面紗,跪在地上哭著道:“教主!你再多跟酈若說幾句話吧,教主。”
老鴇連忙跑過去,跪在酈若身邊,看到教主躺在地上,身邊都是血。
老鴇把手指伸到教主的鼻子下面。
沒氣兒了。
老鴇不敢相信,又摸上教主的手腕。
脈搏也不跳動了。
教主手還是溫溫的,看樣子才死沒多久。
酈若在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