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德榮消瘦慘白的臉上掛著淚,小聲啜泣著:“殿下,奴才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景尚一瞬間變了臉色,朝外道:“滾,都給我滾。”
待所有宮人都如獲新生般退出去之後,五皇子撲到德榮懷裡大哭。
“德榮,沒有人信我。”
德榮已經十八了,比五皇子高上不少,就是瘦得厲害,他輕輕撫上五皇子的頭,道:“殿下,奴才信你。”
景尚蜷縮在德榮懷裡,扯開他的衣襟,像孩童吃奶一樣,吮了上去。
太監雖然沒根,也還是男人,他自然吸不出什麼來,只是這個動作能讓他平復情緒。
五皇子哭著問:“德榮,你會像我母后那樣,離開我嗎?”
德榮道:“從您在御獸苑裡救下奴才那一刻起,奴才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您了。”
五皇子再次埋首在他懷裡。
德榮仰面躺著,看著床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殿下啊,就是死,奴才也會死在您跟前。”
翌日,清談會結束,學子們就要起程前往江南。
沒有她的插手,鄭源朗的事還是被壓了下來,一點波瀾都沒有驚起。
上次五皇子當著眾人的面掀了鄭大儒的桌子,鄭大儒鬧得人盡皆知。
這次鄭大儒的親孫子死了,卻無力為他做些什麼。
沒人知道昨晚鄭大儒進宮,聖上與他說了些什麼。鄭大儒一大早就上書乞了骸骨,帶著一家老小回老家去了。
蕭行之居然特地給她傳了個信兒,用滿是慶幸的語氣寫道說:
“顧玉,你運氣忒好!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為人迂腐,時刻板著張死人臉,佈置課業又多又雜的鄭大儒終於走了!我中午高興地吃了兩碗飯。”
顧玉看著那幾行字,想起魯迅說過的話: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信的末尾,蕭行之還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回國子監?”
顧玉把紙團揉碎了,扔進紙簍。
她不用回國子監了。
從江南歸來之日,就是她進入朝堂之時。
如果那時她還活著。
與鄭大儒一起離開京都的還有狄泰小公子,狄家是世家,不是鄭大儒這種清流能比得上的。
在聖上與狄家的拉鋸戰中,兩方各自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