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頓時淚流滿面。
我真的後悔了，從小玲走的第一天我就在後悔。
我一邊在夢裡夢到小玲甜甜地叫我媽媽，一邊不停地想象小玲會遭到什麼樣的折磨。
可是我什麼也做不了，我不敢說，也不能說，我只能裝作不知道。
每日每夜，我夢到的全是小玲。
我夢到她在孤兒院裡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分明很怕生，卻躲在門後面給我指路。
我夢到她知道我要收養她的時候，那種突然有了爸爸媽媽的驚喜。
我夢到她在家裡，乖巧得讓人心疼的樣子，因為知道王總是新爸爸的老闆，強忍著王總的騷擾而裝作什麼也事也沒有的樣子。
……
我唯獨沒有夢到她怨我……
若是我態度強硬一點，不要那麼懦弱，也許現在小玲還可以幸福地叫我媽媽。
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小玲！
我對不起小玲，可是小玲不怨我，我偷偷跟出去看著她被挫骨揚灰。
我趴在地上尋找她的骨灰，希望能將她的收回來，至少給她一個在地下睡覺的地方。
可是那些都不是我的小玲！
我找不到她！她走了！她走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不是你害的範小玲，但是你也不算無辜。”
宋以雲冷眼看著躺在病床上慘白著臉的楊夫人，她已經瘦的不成樣子，藍白條紋的病服套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套在一副枯柴上面，即使楊夫人至今還沒有四十歲。
然而，她沒有辦法勾起宋以雲一絲一毫的憐憫。
“醫生說，夫人已經落下了難以治好的病根，未來的日子裡，病痛纏身，永遠活在愧疚之中，算是對你的懲罰吧。”
“至於做什麼樣的夢，夢見什麼，就要看範小玲原不原諒你了。”
楊夫人根本不願意再看夢裡那個乖巧的孩子，這總會讓她想到王東的手段有多麼歹毒。
這比讓她夢見小玲慘兮兮地像個厲鬼一樣惡咒她還要痛苦。
宋以雲將一份王東和楊助理已經受案審理的報紙放在楊夫人的床頭。
“總會有報應的，誰也逃不掉。”
楊夫人終於睜開了眼，瞳孔被強光刺激地微微一縮，視線模糊中，只看到了一個頭也不回的背影。
像是預知到了什麼似的，她往床頭一看，一份報紙安安靜靜地躺在邊上。
【興城娛樂老總深陷多重重罪，半年冤案沉冤得雪！】
報紙這種東西，其實看一個標題就大概知道內容了，但是楊夫人還是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眼睛因為哭得太過了，已經嚴重疲勞，她一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疼也疼著看完了。
王東和楊助理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楊夫人哪怕在楊助理面前也裝作不知道，加上因為思慮成疾，暫時認為她是不知情者。
不知者，無罪。
“哈……哈哈哈哈……不知者、無罪……”
她哭著哭著又笑了，聲音沙啞，像是從喉嚨裡割出來的。
“小玲……小玲……”
第二日，精神科迎來了一個新的病人。
楊夫人，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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