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朗交代管家童叔跟著醫生出去了。臥室中又剩下了夏冉冉和他兩個人。
點滴一點一點的滴下,頻率很慢,是醫生怕女人不太適應。男人就這樣坐在床邊,夏冉冉躲避至他的視線,但又知道自己不可能這樣一直躲下去。
“你,今天到底法案生了什麼事情?”最終還是許明朗新開口問道,因為他確定如果自己不穩的話,眼前這位是絕對不會開口先說了。
“.…..”可惜,即便是他先問了,等待他的依舊是沉默,沉默……
許明朗其實今天也不是很輕鬆,臨時回公司處理了些事情,回來的路上看到夏冉冉就想逗逗她,沒想到竟然趕上了這種事,現在女人終於搶救醒了,自己也有些疲憊。見到夏冉冉不願意說話,他也不便多問,再坐在這裡恐怕反而影響人休息,許明朗索性站起身要走——
“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可以叫我活著童叔。”男人語氣裡多少是有些無奈的。
“許明朗——”倚靠在床頭的女人突然出聲叫住了正準備開門離開的男人。
“嗯?”男人有些驚訝的頓住了正準備扭開門把手的動作,轉過頭來回望床上臉色蒼白的夏冉冉。
“怎麼了?”他問。
“你,有沒有辜負過別人的期待?”
夏冉冉聲音顫抖,說到最後,尾音都帶著些哭腔。但是許明朗卻看不見女人的表情,因為她依舊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揪著趕在她身上的薄被,頭髮上的水漬還沒有全乾,溼漉漉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在暴風雨裡無家可歸的小獸,脆弱,又孤注一擲。
“有,”許明朗愣了一下,像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然後補充道,“總是在辜負。”
對於這個回答,夏冉冉挺吃驚的。她沒想到想許明朗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有辜負別人期待的時候。
“我很難受,怎麼辦?”女人現在應該就是病急亂投醫了吧,然而事實上她也不期望許明朗能真的幫到她什麼。
男人卻沉默了,久到夏冉冉都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
“每個人都有個人的選擇,這個是價值選擇問題,他人真誠的期待,遇上了你認為更值得或者更偏向的事情,也因為時間精力有限,故而有此選擇。更重要的是,你不要辜負你自己。”
許明朗聲音沉穩,回答的認真,夏冉冉這是第一次感覺出兩人之間的年齡差,也第一次這麼正式的覺得男人是一個人生經驗,閱歷高出自己很多的前輩樣的人物。
“若是已經辜負了呢?”女人忍不住繼續問下去,她想知道男人是否能幫自己化解掉心裡的心結,自己解不開,是否可以讓許明朗幫她解開呢?
許明朗這時也意識到往日裡對於夏冉冉的關注和了解還是不夠,他想了想,其實不應該如此草率的就給別人人生建議,但是看著女人期待的樣子,以及眼神中十分少見的脆弱神情,他還是說了——
“那就要問問你自己是否得到了。”
這話說的有些含蓄,但是許明朗相信,以女人的心思成熟應該是能夠理解其中意思的。
夏冉冉想了想,自己放棄了當一個教師的理想,也放下了自己的寫作的初心,這的確是辜負了當年格外關注自己,照顧自己,並且對她的文章大加讚賞的陸學長;但是作為一個八卦週刊的編輯,她掙到了當小鎮教師不可能得到的工作,她快速的改善了家裡的經濟情況,她的媽媽終於擁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
這是這個社會無數年輕人的目標,她勉勉強強的憑著自己一個人,辦到了。她確確實實的得到了,不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