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式炮兵雷達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其根本原因是在於我們在相關的訊號處理的計算方面出現了問題!”
傍晚時分,在位於中原電子雷達所的理論實驗室裡,盧嘉棟、宋曉旭等人圍坐在一側的小會議桌前,正仔細聆聽著身為炮兵雷達總設計師鐘曉沫對炮兵雷達失敗原因的分析,此時,他手裡拿著厚厚的一疊理論演算稿,不大卻有神的眼睛中布滿了細細的血絲,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
“說來說去,還是我們應用的具體計算理論出現了偏差,傳統的計算方法雖然節省了時間但在訊號處理,資料壓縮、影象顯示抗幹擾能力方面存在巨大的缺陷,以前我們應用的裝置較為落後,應用這種計算方法是倒是沒什麼,可是現在我們融入了大量先進的裝置和高新技術,這種傳統計算方法的侷限性便異常突出,所以我們必須在計算方法這個最基本的基礎進行改進!”
“鐘所長,尋找新的計算方法說起來容易!可是真要做起來恐怕比引進先進的機械裝置還要困難得多得多!”鐘曉沫這番話剛說完,坐在他不遠處的一位負責炮兵雷達整體系統整合的老研究員便皺著眉頭開口說道:
“更何況,即便是咱們有一些模糊的思路和方向,但這種計算的演算、論證以及與雷達的適用程度都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少則一年,多則數載,甚至是數十載,咱們到底有沒有這麼多時間和經歷在這方面進行投入!”
這位老研究員的話說得沒錯,一項新的計算方法無異於在數學領域的一次偉大的創新和發明,人類歷史上這樣的數學創新可謂是不勝列舉,但每一次無不經歷漫長的過程,有時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的猜想,如哥特巴赫猜想,耗費人類數百年的光陰也沒有演算出其中蘊含的道理,可見這其中的難度之大已超乎常人的想象。
而新演算法的研究更是如此,就如同在浩瀚的數字海洋中找尋一根繡花針一般,那是需要高超的理論基礎、豐富的研究經驗、堅韌的意志力以及突發的靈感、無人能及的運氣等等眾多可控與不可控的因素疊加在一次,才能有可能實現這個目標。
在場的人無不是在電子雷達領域奮戰多年的老技術人員,常年跟數字和公式打交道的他們,很清楚其中的艱難程度,正因為如此,但這個老研究員說完這番話後,在座的幾個人無不贊同的點了點頭,其中一位跟鐘曉沫十分相熟的老技術員更是直言不諱的問著鐘曉沫:
“鐘所長,除了創立新的計算方法外,難道就沒有其它的辦法嗎?”
這位老技術員的問話可謂是將大家的心聲問了出來,於是在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集中到鐘曉沫的身上,就連坐在他對面的盧嘉棟也不由得抬起頭,直直的望著這位炮兵雷達的總設計師。
而鐘曉沫面對在場眾人或期待、或疑惑、或不解的目光,很想按照大家的意願講出來,可他畢竟是炮兵雷達的總設計師,科學的嚴謹和求實讓他無法違背自己的內心,因此即便是他心中很不忍,但依然無奈的搖了搖頭,布滿血絲的雙眼雖然流露出一絲不情願,但還是實事求是的說道:
“我已經做了大量的論證,我們在雷達的各個方面都不存在問題,所欠缺的還是基本的計算方法,可以說,這個最基礎的問題不解決,咱們就算生産出更先進的配套裝置,再怎麼調整機制結構也是於事無補,因為解決不了最核心的問題!”
聽了鐘曉沫這這番話,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垂下頭,選擇了沉默,因為大家都知道鐘曉沫在技術上一向是個很嚴謹的人,對於這一點坐在他對面的盧嘉棟也非常清楚,自從中原電子雷達所所承擔的新型炮兵雷達開始研製以來,鐘曉沫便全身心的投入到炮兵雷達的研製當中去。
尤其是在炮兵雷達試機失敗之後,鐘曉沫更是親自上陣對雷達進行全面檢查,以便找尋失敗的原因,可要在如此複雜的武器裝備中找尋導致失敗的原因談何容易,要知道炮兵雷達所包含的學科很多。
單單一個不起眼的現實系統就包含了電子學、基礎物理學、經典數學、材料學等十餘種門類和學科,整個雷達系統更是包羅永珍,其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一般的武器裝備,而導致失敗的原因有可能出在其中任何一個節點上,正因為如此,找尋其中的原因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可即便如此,鐘曉沫還是紮下心思一個系統一個系統的查詢,一個部件一個部件的探尋,整部試裝雷達被他拆了又裝,裝了再拆,就這樣,反反複複不下十幾遍,論證和演算的草稿紙耗費的更是不計其數,整個人更如同永不停歇的陀螺一般,開始瘋狂的旋轉,但炮兵雷達涉及學科繁多。
計算量更是大得讓人難以想象,為了加快查詢進度,鐘曉沫專門向國防科工委提出申請,利用位於北京清華大學計算機中心那臺最新式的dis2400大型計算機進行理論資料推演計算,雖然利用計算機鐘曉沫的計算任務減輕了不少,但並不意味著鐘曉沫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因為就算大型計算機計算完成後,鐘曉沫還要拿著計算結果進行龐雜而繁瑣的資料比對,而就在這樣的比對中,他發現幾個實驗數值和理論數值有很大的偏差,經過細致的研究,鐘曉沫發現這可能跟雷達的基礎計算方法有關,正因為進行了眾多周密而細致的查詢和計算,鐘曉沫才會在這裡說出這番結論。
所以當鐘曉沫說完這番話後,整個實驗室頓時鴉雀無聲,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鐘曉沫的結論有著紮實的論證基礎,也由此無人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天大的難題,無奈之下只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