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怡愣了愣,去接水晶球的手,也停滯住了。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是在騙我嗎?”
紅娘搖頭,拉過妙怡的手,將水晶球放到她的手中。
水晶球上,還殘留著紅娘的溫度:“我沒有騙你,是真的,閔之被你的阿孃傷得過重,我救下他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當時,閔之過於脆弱,我不敢操之過急,怕他的身體承受不住,所以一直悉心照養。只是,後來——”
“後來?後來怎麼了?”妙怡鼻子一酸,雙眸暈起了水汽。
後來,紅娘陷入了慾望,沒能將鄭閔之救回。
紅娘避而不答,道:“這顆水晶球是閔之過於思念你殘留下來的魂魄,你拿著它,留著作為念想。”
妙怡雙手捧著水晶球,呆愣地垂下了雙眸。
掌心中的水晶球,光滑溫潤。
一滴垂下,滴落在球面上,感受了妙怡的溫度,瞬間發出溫暖的瑩藍色光輝,將妙怡的臉龐包裹於其中。
熟悉的氣息,在妙怡的掌心湧動著。
妙怡神情哀慟,她垂頭,額間抵在水晶球上,哽咽了起來。
紅娘用手撫了撫妙怡的後背,算是無聲的安慰。
她道:“即使閔之沒死,你們也無法走到最後。”
妙怡仍然垂頭哭泣,不答。
她當然知道,她與鄭閔之遲早有一天會分開,她也做好了那一天到來的心裡準備。其實,她是可以接受那個時候的到來,看著鄭閔之安然離去,她心中無憾。
可是如今,她親眼看著她的阿孃將擊倒在地,她卻無能為力,就連他何時離去,她都不知。
其間,是多少的遺憾啊!
紅娘抿了抿唇,問:“你恨嗎?”
妙怡抬頭,看著紅娘,眼眶已被哭紅:“恨什麼?”
紅娘道:“恨我,恨你的阿孃,恨妙舞。”
妙怡擠出一絲慘笑:“我現在,還有恨的權利嗎?”
這幾年,她也有清醒的時候。
每次清醒時,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深夜,而這個時候,她的阿孃,就會拖著疲憊的身體,跪在她的床邊,摸著她的臉,哭得死去活來。
她的阿孃,白天是公私分明的鐵娘子,夜晚是無可奈何的母親。
她可以在她的阿孃的哭聲中,聽出自責與心疼。
在可以肆無忌憚地展露出自己脆弱與傷口的時分,她的阿孃,會滿眼心疼地撫摸著她的傷口,哭得撕心裂肺,還會為她渡去靈力,為她偷偷療傷。
她從阿孃的傾訴中得知,她與妙舞不同。
妙舞是阿孃喝了聖水才懷孕誕下的,而她——
有阿爹!
她的阿爹,是陸上的男子。
那時,玄女國還未閉關鎖國,也未對男子有如今這般憎意。她的阿爹,作為別國使者,來到了玄女國,與她的阿孃墜入了愛河。
當時她的阿孃不顧長輩們的反對,懷上了她。而她的阿爹,留在玄女國的期限已夠,被遣送回國。
她的阿爹離開時到死去,都未能知道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