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母跑到廳堂門口,停下腳步,慢慢地走到孟父面前蹲下,輕輕地撫摸著暗白素胚瓷壺。
孟母雙眸暗淡無色:“孩子他爹,你說,咱們做錯了什麼?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辛辛苦苦地養大成人,怎麼出去一趟,人就沒了?”
鄭閔之曾聽孟尋與他說過,孟父孟母是老來得子,他是家中獨子,唯一的頂樑柱。所以,他才想去考取功名,讓辛勞一輩子的父母,得以頤養天年。
看著傷心悽然的孟父孟母,鄭閔之傷悼中多了分自責。
他的父母,會不會也和孟父孟母一般,極度思念著自己的孩兒。
是啊,於他的父母來說,他的健康,他的生命,定然那名利更為重要。
想到這,鄭閔之不由得羞愧難當。
要儘早回去才行,免得父母擔心。
鄭閔之拭去淚水,起身抬手作揖,道:“二老請節哀,孟兄如若泉下有知,定不希望二老為他如此傷心傷神。孟兄曾與在下說過,讓二老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他的不孝。可······在重病面前,即便是京中最好的大夫,也無能為力。”
孟母聽完鄭閔之的話,猛地站起。
她惡狠狠地瞪著鄭閔之,道:“你說尋兒不希望我們傷心傷神!?他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能做到不傷心不傷神嗎!?尋兒若是真的泉下有知,見到阿爹阿孃不為他留下一滴淚,那他得有多傷心。”
鄭閔之頓時啞口無言。
孟母咄咄逼人,道:“你沒有經歷過痛失至親之痛,憑什麼勸我們不要傷心!你說,我好好的尋兒,怎麼就生病了!?他以前明明是那麼的健康······”
孟父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打斷了孟母的話:“孩子他娘······”。
孟母置若罔聞,繼續道:“尋兒這個孩子,從小到大,生病的次數少之又少,怎麼一個咳疾就要了他的命!?”
孟父深吸一口氣,忍著怒氣,道“孩子他娘,別說了······”
孟母依舊自顧自地說著:“我不信!尋兒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才不願回家?是不是沒有透過考試,覺得無顏回來見我們?一定是這樣的!去!你快去和尋兒說,阿爹阿孃不奢求其他,只求他健健康康,回到阿爹阿孃的身邊,我······”
孟父無奈嘆一口氣,喝道:“不要再說了!孩子他娘!”
“我就是要說!我不信,不信尋兒就這樣離開我們,裡面的骨灰,一定是假的!”
孟母走到孟父面前,伸手就是去搶他懷中的瓷壺。
孟父牢牢地護著瓷壺,見孟母不依不饒,隨即吼道:“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閔之這孩子,已經把尋兒所有的遺物都一一交出來了,你就認命吧······”
孟父推開孟母,用手捂住眼睛,無聲地哭了出來。
孟母一下子變得茫然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定定地站著。
她目光渙散,直至桌面上那一件整齊疊放的灰色衣衫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孟母呆愣地走了過去,將衣衫拿起並攤開,掛在手臂上,輕柔地摩挲著。
這件衣衫,是她特意在孟尋進京趕考前連夜縫製的。就是希望能給孟尋帶個好意頭,穿著一件好衣衫去考試。
結果,她的孩兒,竟是有去無回。
孟母抱著衣衫,癱坐在地上,啞聲哭泣。
昏黃的斜陽,從門外照進了廳堂,灑在孟父和孟母身上,淒涼慘淡,悲傷無力。
喜歡渺渺連墨請大家收藏:()渺渺連墨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