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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程紅雨的性子,今晚直接去迷離樓,見一見那位孫達聖,其實主要想見識迷離樓如何令人迷離。
俞越當然沒有同意,對三個初到貴地的異鄉客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瞭解這座大城,第一步就是要站穩腳跟。
他們選擇了南城作為落腳點,這裡是平民聚居區,比較不容易引人注意。
先找了家客棧落腳,拜託小二幫忙尋租一出院落。
那小二在地面上甚熟,沒費多大功夫便在附近裡坊尋到一個小院。
第二日一早,三人跟著那小二穿街過巷,走了小半個時辰,才進了一個名叫寧安坊的裡坊。
程紅雨埋怨道:“不是說不遠麼?小二,莫要戲耍你家老爺,否則有你好看!”
那小二一臉不快,說道:“我說老爺,天下人人都想到帝都來,位置稍好的早就讓人佔下了,這院子是小的託了人情,好說歹說才給留下的,老爺們若不想住,那就算了。”
俞越道:“既然來了,先看看吧。”
坊裡一片雜亂,骯髒不堪,即便是雪後,依然能聞到隱隱的惡臭。
來到一個破爛的院子門前,小二上前叫門,不一會,出來一個穿豔俗的綠襖頭插紅花,臉塗抹的比雪還白的中年婦人。
小二沖那婦人使了個眼色,諂笑道:“如花,就是這三位老爺要租這院子。”
那婦人吐出口中的瓜子皮,靠著門框上,說道:“一年六十兩,不二價,先付一半!”
程紅雨一聽,幾乎要跳起來,大聲道:“六十兩?!這也太貴了,六十兩在幽州都能買一出院子了。”
“這可是帝都!想便宜就回你的幽州去,愛住不住。”婦人露出不屑的表情,翹起小拇指拈了一粒瓜子丟進嘴裡,飛快的吐出皮。
程紅雨道:“大嫂說的這叫什麼話,若要回幽州,還來租你的院子作甚?許你坐地起價,不許別人就地還錢麼?”
呸!那婦人噴出幾片瓜子皮,圓眼一瞪,罵道:“誰是大嫂,叫誰大嫂呢你,你個糟老頭子會不會說話?麻利給老孃滾回幽州去!”轉頭又對那小二道:“栓子,老孃告訴你多少次了,苦哈哈的外地土包子來租,就別給老孃領來,一個個又窮又刁,以為帝都是他家門口呢。”
程紅雨怒道:“你這潑婦,再罵一句,老爺撕爛你的嘴!”
那婦人毫不畏懼,雙手往腰間一叉,畫的長長的眉毛立了起來,大罵道:“喲,有日子沒人敢跟老孃叫板了,信不信老孃廢了你這老幫菜!”說著一擼袖子,喊道:“牛頭,牛頭,有人找事,給我打丫的。”
一個頭大如鬥的粗壯漢子聞聲跑了出來,惡聲惡氣的道:“誰他媽惹事,老子給丫鬆鬆骨!”
俞越連忙道:“大姐莫惱,我這老叔不會說話,不就六十兩麼,我們租了。”說著掏出一袋銀子,塞到那婦人手裡,“六十三兩只多不少,剩下的給大姐拿去買些胭脂水粉,大姐雖然花容月貌天生麗質,也得打扮打扮不是。”
幾句話說的那婦人骨頭都酥了,眼睛眯成一條縫,掂了掂那袋子,揣進袖筒裡,說道:“還是小兄弟會說話,牛頭回去吧,沒你事了。”說著從袖筒裡掏出一串鑰匙塞進俞越手裡,順手捏了一把,低聲道:“小兄弟,姐姐就在前面院子住,有空去坐坐……”說完,嫣然一笑,扭著肥碩的腰肢走了。
程紅雨師徒一陣惡寒,齊齊盯著俞越。
“果然鴻江後浪推前浪,俞小哥葷素不忌這一點,老郎君我甘拜下風。”程紅雨說著恭恭敬敬的向俞越一揖。
俞越苦笑,又掏出一塊銀子,丟給一旁眼巴巴的小二,道:“拿去買酒喝吧。”
那小二拿著銀子,說道:“少爺,這可不夠啊,說好了三兩銀子的。”
俞越笑嘻嘻的攬住那小二的肩膀,那小二登時半身痠麻,覺得骨頭節一陣陣發疼,險些叫出聲來,只聽俞越低低的聲音道:“六十兩還不夠你們夫妻用的麼?真把本少爺當冤大頭了?”
那小二一驚,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怎麼知道?”
“什麼也瞞不住少爺我的火眼金睛。”俞越說著微微一笑,指了指程紅雨,“他老家夥有的是錢,最好看緊你那老婆,雖然你頭上早就綠油油的了,也不會甘心讓那糟老頭子給你帶綠帽子吧?而且他還是個大嘴巴,到時候滿城給你一散,嘿嘿……”
那小二見程紅雨一臉酒色過度的模樣,打了個寒戰,連連點頭:“多謝少爺,多謝少爺。”
俞越松開手,那小二如蒙大釋,一溜煙的跑走了。
程紅雨問道:“俞小哥,你給他說了些什麼?”
俞越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道:“我說他若是再要錢,便讓肖仁兄去找他婆娘,給他頂綠帽子戴。”
肖健仁登時滿臉通紅,說道:“我可不去!”
程紅雨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你有這潛力,師父支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