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拓當然沒有忘記自己說的話,重重的把俞越摔在地上,手掌懸停在俞越的頭頂,空洞的雙眼突然射出一股熾熱的光芒,猶如熊熊燃燒的烘爐。
俞越很想躲開這目光,可脖子怎麼也轉不動,他想閉上眼睛,但眼皮似乎被什麼東西吊起來,無論怎麼用力也遮不住眼球。
岱拓靜靜的說道:“告訴我槍的來歷,你會少受很多苦,要知道有些感覺遠比死更可怕。”
俞越努力的裂開嘴,露出一口白牙,呵呵笑了兩聲:“你答應魔神的是不‘動’我,看來所謂的大宗師跟狗屁也差不多少……”
話還未說完,俞越便覺得腦袋裡似乎有東西向上猛然一頂,幾乎要把顱骨頂穿,全身的血液隨即向上沖,脖子以下頓時喪失了所有感覺,好像整個人只剩下一顆頭顱。俞越只覺的腦袋迅速的膨脹,每一根血脈都拼命的擴張。
俞越臉紅似血,口中發出痛苦的顫音。
岱拓冷冷道:“你一定沒嘗過撕裂神魂的感覺,這不過是個開始,若是想說就點頭。”
俞越努力的控制臉上的肌肉做出了一個笑的表情,顫巍巍的說了兩個字:
“狗……屁……”
岱拓的空洞的眼球突然被熾熱的火光全部填滿,幹枯粗糙的大手微微一動,竟然變的血肉飽滿,色如青玉。
“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你就會變成一個傻瓜,一個能吐露所有的傻瓜!”岱拓的聲音突然變的陰狠暴戾起來。
作為一個心如止水不受外物所擾的武道大宗師,本不應該因一個微不足道的凡夫俗子的辱罵就動蕩了心神,岱拓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因為那杆奇異的長槍讓他看到一個莫大的機緣,一旦弄清神槍隱藏的秘密,或許就能讓他再次重生。
慾望想野草一般在岱拓的心裡瘋狂的生長,而這本應是他這種武道修行者的大忌!
難以忍受的痛楚讓俞越幾乎就要垂下全身唯一能夠活動的地方——脖頸。
然而俞越終究沒有垂下頭,無形的意識中依舊保留了一點清明,他再次裂開嘴,膨脹破裂的血脈使得鮮血染紅了他的牙齒,他用盡所有還能控制的氣血再次說出那兩個字:
“狗……屁……”
很長時間以後,俞越仍然認為這兩個粗俗的字眼是他這一生中說的無數話語中最重要的之一,他甚至記不清那令人發瘋的痛苦,只記得當時腦海中唯一想說的就是這兩個字。
岱拓怒了。
“我要死了。”這個念頭在俞越腦海中只存在了極短的瞬間,他便看到了一幕熟悉又陌生的情景。
一道青濛濛猶如利刃的光芒沖入俞越虛無的意識之海,陰寒的青光飛速遊走,似乎在尋找什麼。
突然,一團黑影從虛空中飄出,似乎非常害怕那凜冽的青光,翻滾躲避它,青光快速的追擊,斬落無數黑色碎片。
黑影不停的掙紮,分裂出又一團黑影,兩者奮力的相互拉扯,似乎都像擺脫對方,猶如斷尾求生的壁虎。
這時,虛空中突然出現一行閃爍著金光的大字,無數明亮的金色光須飛速的延伸,猶如夜空中綻放的絢麗煙花。
三魂七魄納於身,以魄鍛體堅似金,肉身如枷鎖三魂,一點真神居眉心,掙脫樊籠魂返本源……
金色的光須快速的生長,發現了那兩團糾纏不清的黑影,迅速的迎上去,包裹住,如同一根根堅實的繩索,將兩團黑影縛住。
那道青光化作一柄長刀,猛烈的斬向黑影。金色的光須亮光一閃,擋住青光之刀,登時斷裂消閃。
青光之刀再斬,又斬……
光須斷了又生,連綿不斷,如同給黑影穿上了一身金色的甲冑。黑影停止了掙紮和拉扯,漸漸的又融為一體,光須深深的印在黑影身上,如同一道道金黃色的紋飾。
金色大字流動不休,光芒愈來愈盛,竟然籠罩住了那青光之刀,無數光須開始纏繞那青光,似乎要把它緊緊包裹住,然後吞噬掉。
青光之刀開始退縮,雙方展開了拉鋸戰,漸漸的青光無法再堅持下去,刀身黯淡下來,而金色的大字此刻也停了下來,光須隨之斷裂,停止不動,逐漸消弭。青光終於擺脫了糾纏,飛速的退出俞越的意識之海。
血肉飽滿的青玉手掌瞬間恢複了幹股粗糙,岱拓收回手掌,火焰從空洞的雙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驚異,還有一絲莫名的憤怒。
“這不可能……不可能……”岱拓不停喃喃自語。
岱拓修煉的武道名曰“目空一切”,其中精義便是斷天地之生機。無論是化身為器的空痕刀,還是無視一切的弭塵之眼,以及對俞越施加的離魂掌,都是要斬斷一切生機,恢複與否全憑自己一念。
現在他就要斬斷俞越的神魂,消除俞越意識之海中的一點真我,只餘下渾渾噩噩的三魂。
岱拓浩如大海的魂魄力源源不斷的沖入俞越的頭頂,先斷俞越全身氣血,逼七魄藏於血髓,再控住無形識海,激出神魂,再化魂為刀斬裂之。
天下沒有多少武修能抵擋住岱拓的空痕刀,連肉身巔峰堅不可摧的變體魔神也支撐不住空痕之刀的連擊,而岱拓只是化身為刀,若是化魂為刀,恐怕一刀便能斬斷變體魔神的生機。
然而,俞越卻抵擋住了,一個修為不過聚氣階的武者,在大宗師面前猶如螻蟻般弱小的家夥。神魂在岱拓化魂為刀斬出的空痕刀面前竟然毫發無損!甚至還有餘力反擊,逼迫岱拓的魂刀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