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璃又驚又怕,赤火貍連若耶花粉如此猛烈的迷藥都不怕,反而好像很喜歡那種氣味。
赤火貍心思好像都放在那竹筒上,可夜琉璃依然不敢動,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動,赤火貍便會撲上來,就像對付那條白蛇一樣,她不怕死,可想到自己或許被赤火貍一條條撕成碎片,卻比死還要令人恐懼。
僵持了一會,赤火貍突然蹲在地上,舉起竹筒,沖著夜琉璃吱吱叫了幾聲,把竹管放在嘴邊,伸出舌頭舔幾下,再叫幾聲。
夜琉璃看著赤火貍奇怪的動作,愣了半晌,突然醒悟也許赤火貍非常喜歡若耶花粉,好像問她再要一些。
迷藥只有一管,夜琉璃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管赤火貍懂不懂,輕聲道:“沒有了,你若想要,我回去給你拿。”
赤火貍猛地丟掉竹筒,雙眼瞪圓,泛起幽綠的光芒,唇邊的胡須立起,露出雪白的利齒,身子高高弓起,口中發出嗚嗚的叫聲。
夜琉璃大驚,伸手去拿腰間的弩機,卻抓了個空,急的她向後亂摸,突然摸到一個冷冰冰的物事,順手扯了下來,竟是柄破爛的鐵劍。
原來慌亂之中,夜琉璃弄錯了方向,碰巧摸到俞越掛著腰間的破魂槍。夜琉璃緊緊抓住破魂槍橫在胸前,大聲道:“你……你別過來,這可是……是破魂槍!”
明月西沉,最後一絲月光照著破魂槍上,雪亮的槍尖突然發出一道奇異的光芒。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赤火貍眼睛盯著夜琉璃手中的破魂槍,突然縮成一團,似乎充滿了恐懼。
夜琉璃一邊揮舞著破魂槍,一邊道:“別過來,不然殺了你。”
赤火貍嗚嗚低鳴,破魂槍每動一下,身子便向後縮一分。
夜琉璃膽子漸漸大起來,向前邁了一小步,試探的把破魂槍槍尖伸赤火貍。
赤火貍如遇天敵,身子索索發抖,不敢移動分毫。
夜琉璃恍然大悟,原來赤火貍如此畏懼破魂槍,當即心放下一半,把槍放在赤火貍的眼前,說道:“只要你乖乖的聽話,我便不殺你。”
赤火貍把小腦袋埋在身子裡,脖子不停聳動,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待夜琉璃把槍收回,這才緩緩探出頭來,吱吱叫了兩聲,眼睛裡帶著哀求的神色。
看赤火貍楚楚可憐的模樣,夜琉璃心一軟,把破魂槍掛在腰間,她不敢大意,手依然放在槍柄上,半蹲下來,柔聲道:“你若是跟我回去,便給你若耶花。”說著指了指地上的竹筒。
赤火貍聽懂了夜琉璃的話,舒展開身子,突然掉頭鑽進洞內,很快又返回來,前爪捧著幾片幹枯的花瓣,正是若耶花瓣。
整個雪霧山只有若耶谷中有若耶花,想必是若耶花凋謝,花瓣落入溪水中被沖到那水潭中,才被赤火貍發現,怪不得它的巢xue距那水潭這麼近,原來都是因為若耶花。
若耶花香濃鬱粘身久久不退,當年須延陀追捕赤火貍,或許身上便有若耶花香,雖然沒能捉住它,反而吸引它一點點的把巢xue挪到此處。
弄明白這一切,夜琉璃暗喜,赤火貍原來有兩大弱點,一是懼怕破魂槍,二是極喜愛若耶花,現在這兩樣自己都有,不怕它逃掉。
鞭子加食物向來是馴獸的不二法門,靈性如赤火貍也免不了受此擺布。
這樣一來赤火貍竟成了夜琉璃的寵物,它非常喜歡趴在夜琉璃身上,一是為了討好,二是因為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若耶花香氣。
赤火貍的乖巧讓夜琉璃愈發的喜愛,為她起了個名字叫小乖。
俞越笑道:“小乖這名字也忒俗氣了,應該起個威風的名字,姐姐忘了這家夥是怎麼捕殺白蛇的了?”
夜琉璃白了他一眼,說道:“有本事你取個好的來聽聽。”
俞越道:“叫它奪命虎怎麼樣?威風凜凜,只聽名字就讓人怕了,就是這頭虎個頭小了點,叫奪命貓?”
夜琉璃知道俞越信口胡說,笑得花枝亂顫:“你問問小乖,她願意改名奪命貓麼?”
小乖攀上夜琉璃的肩頭,沖著俞越低吼一聲,似乎對俞越起的名字很不滿意。
俞越眼一瞪,佯怒道:“你這小東西,敢對我發威,看我這麼收拾你。”說著從腰間拔出破魂槍一晃。
赤火貍嚇的吱吱亂叫,一頭紮進夜琉璃懷裡,不敢出來。
夜琉璃嗔道:“你嚇她作甚,快些趕路,爹爹該生氣了。”
兩人一獸沿著原路返回,攀上懸崖不是什麼難事,逆穿水流俞越卻委實些苦頭,幸虧赤火貍相助,抓著俞越的腰帶連拉帶拽拖出水面。俞越免不了又得謝謝她,小乖得意洋洋的表情讓俞越鬱悶不已。
於去時忐忑的心情不同,兩人滿懷喜悅,說笑了幾句,俞越突然低聲問道:“琉璃姐姐如此喜愛它,還怎麼取赤火丹?”
這個問題在夜琉璃心頭縈繞已久,只是她不肯去想,此番俞越提出來,令她既煩躁又惱怒。
黑暗中看不清夜琉璃的表情,俞越知道此事必定十分糾結,嘆了口氣:“但願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暗暗下定決心,若是非得殺掉赤火貍,便由自己動手吧,雖然這個小家夥如此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