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便說,老朽也不勉強。不過有件事,公子可要據實相告!”
須延天伸手一指那面天象令,肅然道:“天象門宗主令,號令天下門中弟子,莫敢不從,尊崇無比……”
說到這裡,須延天神色變的異常凝重,語氣一變:“此令唯宗主方可持有,怎麼會在你身上?!”
俞越沒想到這塊令牌竟然是天象門的宗主令,心中一驚,突然發現須延天雙目如炬,神態威嚴,幹瘦的身軀上散發出一股龐大的威勢,猶如一位號令天下的王者!
這氣勢俞越在師父和須延陀身上都沒見過,就算當日的威猛之極風從虎與眼前的這老人相比似乎都不過是個惟命是從的小兵!
石屋中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住了,俞越身上彷彿壓上了千斤巨石,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在逼迫我,逼迫我說出一切!憑什麼要聽他命令!”威壓之下,俞越的心砰砰直跳,一股與生俱來的倔強之氣充塞胸臆。
俞越拼命的梗著脖子,直視須延天,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心中大呼:“我憑什麼聽你命令……”可他愈是反抗,那壓力愈是強大,俞越猶如身陷沼澤,周邊都是粘稠無比的濕泥,漸漸的要把他淹沒。
就在這時,夜琉璃輕輕拉了拉父親的衣襟,嗔道:“爹爹,這是俞公子的私事,您這是作甚?”
須延天微微一笑,目光從俞越身上移開,側過臉柔聲道:“乖女兒說的是,爹爹太魯莽了。”
銳利的目光一旦挪開,俞越登時覺得身上一輕,似乎浮出了水面,胸口一暢,暗暗出了口氣,冷汗順著後背涔涔而下,暗驚道:“這人的氣勢怎得如此強大,若夜琉璃再晚開口一刻,恐怕什麼都要說出來了。”
只聽須延天道:“天象令關繫到天象門的興衰存亡,與老夫也極有淵源,還請小哥一解老夫心中疑慮。”
俞越暗忖,須延天對天象令如此恭敬,想必和天象門是友非敵,當下說道:“這塊令牌是師父臨終之時託付給了晚輩的,讓晚輩親手交給師祖,晚輩並不知道是宗主令。”
須延天盯著俞越的臉,似乎要從上面看出些什麼來:“哦,原來你不知此物便是宗主令?請問令師何人,為何能有這令牌?”
“家師姓陸諱宜,晚輩也不知道師父為何有這令牌。”俞越答道。
“陸宜?”須延天眉頭微皺,思索片刻,說道:“便是少年時便以文稱名,曾辭帝詔的陸宜麼?”
俞越點了點頭,暗道,這人到底是誰,怎麼什麼都瞭如指掌?
須延天又問道:“令師可曾提及過尊師祖的名諱?”
俞越道:“師父說師祖姓駱諱知機。”
須延天身子微微一震:“令師因何而歿?”接著又補了一句:“俞公子放心,老夫絕無惡意。”
俞越沉默了一會,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只是隱去自己的身世和師父所贈物品一事。一是覺得與此事無關,二是此物師父曾說過乃是師祖秘贈,不可洩露。
往事一件件湧上心頭,沈伯和秋姨音容宛在,師父陸宜的諄諄教誨猶在耳邊,一個多月來積壓在俞越心中的痛楚和憤懣再也抑制不住,已是雙目含淚,悲憤交加。
夜琉璃畢竟是女兒家,沒想到俞越身世如此曲折悲慘,聽到沈墨命隕,秋娘自盡時已是珠淚滾滾,陪著俞越傷心了一場。
聽完俞越所講,須延天仰天長嘆一聲,恭恭敬敬的把天象令放在鐵桌之上,再次跪倒在地。
“師兄當年將小弟逐出宗門,以致無緣赴見微閣拜祭師父靈位,時時負疚於心。天可憐見,讓我有生之年能再見宗主令。如今小弟雖非天象門弟子,十七年來絲毫不敢忘師父師兄之教誨,今日得緣叩拜宗主令,也算了了一樁心願。”
說完沖天象令磕了三個響頭,再起身時已是老淚縱橫。
見此情景,夜琉璃急忙扶住父親,勸道:“爹爹莫傷心,身子要緊。”
須延天微微一笑道:“俞小哥,你可知我是何人?”
俞越稍一遲疑道:“難道前輩是天象門……”
“不錯,老夫當年在大玄時師父曾賜一名,叫做夜知星。”須延天微合雙目,瘦削如刀的臉上露出一種溫暖的笑容來。
“先父是須延部族的族長,先母卻大玄人,因此長相大半像大玄人,舍弟須延陀與我同父異母,因此我倆生的相貌迥異。”
俞越哦了一聲,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夜琉璃和須延陀大玄話都說的如此流利。
“先母因為是異族人,巴亞託吉的貴人老爺們容不下我們母子,他們不想須延部落在有大玄血統之人的手中,先父無奈,只好將我送到大玄帝都。先父向來仰慕大玄衣冠風物,多次來往大玄,結交了不少好友。”須延天說道。
俞越暗道,原來須延部首領早有獨闖大玄的先例,須延陀倒是頗有乃父之風。
“那年我十歲,拜在天象門下,因年紀小,師父便把我交給了大師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