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宜笑道:“勉強可以這樣說,那個胡人可高明多了,聚氣成實,以聲禦氣。此人氣血充盈以極,肉身已經淬煉到巔峰,達到脫胎換骨的宗師境界了。”
俞越畢竟是個不足十五的少年,聽師父說的如此玄妙,忍不住問道:“師父您也會這法子麼?”
陸宜略微一頓,搖了搖頭:“雖能運用,卻沒那胡人如此隨心所欲……”說到這裡,陸宜心中猛然一驚,數月來俗務纏身,喜怒哀樂四惡俱至,修煉已然荒廢已久,修為卡在那個關口已經數年,沒有一絲進境,不知何時才能破了那道障礙。
俞越見師父面色有異,以為說錯了話,忙道:“想來也差不了多少,那胡人只是個頭大罷了。”
陸宜笑道:“不用安慰師父,天下強者無數,比為師高之百倍的比比皆是。武道漫漫,聚氣生力不過初窺門徑,武道小成而已。”
“這才只是小成?”俞越愕然,原本以為聚氣生力的境界已是高妙之極,沒想到才算剛剛入門,苦練十年龍虎拳跟白練也差不多,這樣練下去何時才是盡頭?
練武最怕心志不堅,陸宜見俞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說道:“萬丈高樓平地起,根基紮的牢靠一切便水到渠成。方才為師說到氣血,此乃煉體最為要緊的一步,越兒可要聽仔細了。”
俞越急忙打起精神,專心聽師父講解。
“氣分先天本命元氣和後天真氣兩種,前者生於血脈,故有氣出血髓之說。後者化天地水谷之氣融於血脈,先天元氣與本命相關,練之不易,後天先固肉身,再強筋骨,進而洗髓易血,容真氣於血脈,煉體方成。”
陸宜詳細的將如何修煉氣血講解一番,不厭其煩的一一解答俞越的疑惑。
這些道理俞越聞所未聞,彷彿開啟了一處寶藏,滿目琳琅,心神激蕩,頓生豪氣,待陸宜講解完畢,昂然道:“師父,弟子要修煉至武道之巔峰。”
陸宜暗暗嘆了口氣,天下無數武修人人都想登上武道之巔,巔峰究竟在何處?卻沒人知曉,師父駱知機年逾百歲,修為通神,仍感嘆武道漫漫,就算是武聖恐怕也沒站在峰頂,無非比萬千武修中攀的更高而已。
俞越見師父沉默不語,以為是自己的大話令師父不悅,赦然道:“弟子信口開河,師父莫怪。”
陸宜啞然失笑:“難為越兒有這份雄心,師父怎會笑話你,武道修行艱難,不可好高騖遠,卻也不能妄自菲薄,你頗有天分,努力修行,未必不能登上巔峰。”
俞越點點頭,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話來,與當初和楊世宣辯天時一樣,不知從何而來,順口道:“徒兒突然想起一句話,覺得很是有道理,做一件事不是因為它容易,而是因為它難。”
陸宜微微一怔,此話雖然直白卻透著一股知難而進的豪氣。“說的好,‘非為其易,因其難也’,不知是哪位先賢所說?”
俞越暗忖師父不愧是一代大儒,同樣的意思由他口中說出來言辭就雅馴多了,撓著頭皮道:“徒兒也想不起來了,好像是西方一位智者說的。”
原來是西方的智者所言,怪不得從未聽說過,陸宜隨即釋然,天下之大,西方蠻夷之地也有見識超凡之輩,能說出這句話的想必也是位胸懷大志之士。
不管如何,俞越用這句話來解釋武道之意令陸宜很是欣慰,稱贊了幾句,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越兒,為師看你性子甚是沉靜,為何昨日對齊老大時有段時間怒不可遏?需知沖動易怒乃是武修之大忌。”
俞越訕訕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平日裡也沒什麼,一旦發起性子,就會不管不顧。”
陸宜伸出手道:“讓為師看看你的脈象如何?”
自十歲生了一場大病後,俞越一直體壯如牛,連風寒都未染過,卻不知師父為何要檢視脈象,難道沖動易怒是生了什麼病?
陸宜兩指搭在俞越的手腕之上,微閉雙目,突然眉峰一皺,臉色變幻不定,過了良久才收回手指,道:“越兒,去請沈先生過來一趟。”
不多時,沈墨匆匆趕來,問道:“不知陸先生叫在下何事?”
陸宜道:“沈先生,越兒習練龍虎拳時可曾用藥?”
煉體功法淬煉皮肉筋骨,對氣血卻有所損傷,故此高明的功法都有相應的導引之術。一般的功法只能用藥做助力,練完功後全身塗抹藥膏再推拿按摩,憑借外力疏通氣血。
沈墨傳授給俞越龍虎拳不過中等,沒有導引之術,用的便是敷藥推拿之法。當即說道:“用的是金泥紫茅膏,此藥不但能疏通氣血,而且益氣固陽,效用甚佳。”
陸宜面露不解之色,道:“金泥紫茅膏?不對,金泥紫茅膏絕不會有此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