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拿酒來!”
一個粗重聲音突然響起,如同耳邊響起一個炸雷,沈墨猛然驚醒,倦意全無,眼前一亮,只見馮均面帶獰笑,短刀已經舉到胸前,若晚醒一分,恐怕那刀便刺過來了,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那道人臉色大變,喝道:“何方鼠輩,膽敢擾道爺神術?!”
“狗屁神術!區區魘瞳術也敢到處賣弄。”那粗重聲音猶如一個個小爆竹在大廳四面八方次第炸開,令人分不清到底從何處傳來。
那道人站起身,眼睛在大廳眾人身上一個個掃過去,厲聲道:“是誰裝神弄鬼,給道爺站出來!”
“嘿嘿,能見到某家,也是你小子的福分。”隨著聲音,角落中站起一人,赫然是一直默默飲酒的那位高大的胡商,他這一站起來更顯得魁梧,猶如如半截鐵塔,尋常人不及其肩,生的鷹鼻深目,絡腮胡須,威猛如獅。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胡人已站在廳中,縱聲長笑,聲震屋宇。
“你們這幫混蛋鼓譟個不停,擾人酒興,著實該殺!”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巨人,馮均心中一驚,急忙向後退了一步,凜然道:“胡兒也想管老子們的閑事,嫌命長了麼?”
那胡人收起笑容,碧綠的眸子中透著一股淩冽的殺氣,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住了,一股巨大的威壓令人喘不過氣來,大廳中登時一片死寂。
馮均被胡人目光一掃,心頭突地一跳,只覺得呼吸不暢,不由自主的又向後退了一步,要說的話就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那道人臉色變的難看之極,他出身大玄有名的武道宗門,眼光比馮均和齊老大高明何止百倍。這胡人不但看穿了自己的傍身神術,而且一步三丈,氣勢迫人,修為深不可測,遠勝自己十倍不止,心中不由連聲叫苦。
正驚懼之時,突然覺得大廳某個角落射來一道目光,雖不似胡人那般淩厲,但柔中帶刺,道袍內如塞進無數麥芒,說不出的難受,竟然沒有回頭去看的勇氣。
道人嘴裡發苦,暗叫倒黴,這樣的強者即便不是門派之主也是稱霸一方的宗師,這樣的高人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幾年也難碰見一位,老天還真看得起我妙真子,居然一下子便遇到兩位。
馮均也知道撞上了硬茬子,額上冷汗如豆,正想說幾句場面話,尋個臺階好開溜,忽聽那胡人又道:“以強凜弱,橫行霸道,當真給你們大玄武修丟臉!”
說話間,蒲扇般的大手向前一伸,便抓住了馮均的頭頂。
在眾人眼中,那胡人的動作並不快捷,甚至可以說很慢,就如尋常拿東西一般,不知怎的,那馮均卻如中了定身法,只是呆呆的站著,任憑胡人抓住頭頂。
其實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開。馮均全身似乎被看不見的細繩牢牢縛住,絲毫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那隻大手落在頭頂上,登時如遭雷擊,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再無半點聲息,竟然死了!
那胡人一把抓死馮均,如做了一件極平常的事,笑吟吟轉向那道人。
這笑容在妙真子眼中,不啻一道催命符,嚇得他魂飛天外,顫聲道:“貧道妙真子,乃是玄天宗葛老真人門下……”
“哦,原來是玄天宗門下,葛靈帆也敢稱真人麼?當真好笑,哈哈哈哈……”那胡人哈哈大笑,對玄天宗葛老真人並無半分敬意。
妙真子自報師門,盼著這胡人忌憚宗門勢力能放自己一馬,沒想到連宗主葛靈帆人家都不放在眼裡,心頓時涼了半截。
“施主……不,大爺,此事與貧道無關,還請大爺高……高抬貴手,饒貧道一條小命……”
妙真子面色慘白,一邊說一邊顫顫巍巍的向後退,突然兩只袍袖像充了氣般驀得鼓漲起來,平地捲起一股陰風,一揚手中的拂塵射出三點寒星,直奔胡人的咽喉。
陰風寒如冰霜,大廳內頓時冷氣森森,藉此機會,妙真子雙腳點地,身體如一頭大鳥騰空而起,輕巧的一折,躍出大廳,向院外撲去。
那胡人矗立如山,大喝道:“好大膽!”聲音如天外殷雷,由遠而近,滾滾而來,震人心魄。
“好”字甫一出口,陰風登時消弭無蹤,三點寒星跌落在地,原來是三枚藍瓦瓦的細針。
待“大膽”二字出口,只聽“啊......”的一聲慘呼,妙真子後背道袍向前一陷,猶如被一柄看不見的大錘狠狠的砸了一記,啪的一聲,身子跌落在地,噴出一蓬黑血,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大廳內一片寂靜,只聽見眾人粗重的呼吸聲,劉三使勁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方才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