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倆人平時不幹好事,人人見了生厭,然而同宗同族,在這緊急關頭,大家也援手相救。
陸續趕來的人們分成了兩撥,住在壙上的清理灰屋,搬開了土磚、瓦片,抬出了血淋淋的陳三槐。只見陳三槐的右手炸去了大半個手掌。
陳四諒身上倒沒壓著多少東西,但比陳三槐嚴重,左眼流血,右腿骨折。
陳志民看著血淋淋的陳三槐、陳四諒,不敢貿然出手。
林心語上前拉了低頭躊躇的陳志民,邊走邊說:”我知道你又動了惻隱之心,可是我得提醒你,善心勿施惡人,弄不好反咬你一口,生出無端的煩惱來。”
年邊三十,事發突然,陳三槐、陳四諒的家人一時手足無措。雖知陳志民有續骨的回春之術,但兩人被炸藥炸得血淋淋的,加之常年積怨太深,不敢登陳志民的家門。
也有好心人,找來了竹槓和竹躺椅,迅速捆紮,連夜送往醫院。回來的人說,陳四諒的左眼已壞,要上省城換眼睛,右腿骨折動不了,只好在縣醫院作了手術,成了半邊瞎。陳三槐免強保住了拇指和食指,但斷了兩根肋骨。
兩家賣了耕牛,東找西借,免強交了醫藥費。
這一年的大年初一,獅嶺院子大部分家庭沒有過好年。
出院以後的陳三槐和陳四諒,頭似乎有些低沉。但為什麼違背常規,用tnt烈性炸藥制炮杖,他倆都緘口不言,給獅嶺以及三鄰四舍的人們心裡,留下了永遠的不解之謎。
第一屆高函,總算結了業,高函與電大相繼來了招生通告,面向在職的公、民辦中學教師招生。高函是在職函授,電大是脫産進修。
陳志民遺憾自己沒機會踏進大學的門,為了多學點知識,他選擇了脫産進修。盡管文憑一樣,但脫産進修得花更大的成本。在他看來,成本再大都不足惜,學到知識才是根本。再則,心語在縣城經商,年青力壯,誰不想與自己相親相愛的人,多些時間纏綿。
電大由縣教師進修學校招生,指標是每個區三名。
陳志民以全區第一的成績被錄取。
陳志民來到縣教師進修學校,電大班招了六十名學生。雖然只有六十人,卻有四種成分:一是在職的中學公辦教師,這部分人二十多個,百分之九十是三年前的中師畢業生;二是民辦教師,僅只陳志民一人;三是高考上線,未被正規高校錄取,定向培養中學教師的高考生,這部分考生也有二十多人;四是高考沒有上線,畢業後自尋職業的自費生。
教師進修的學費和書籍資料費是每個學期一百五十元,生活費每月十五元。雖然今年民辦教師漲了津貼,但每月也只三十多元,一期的津貼,還不夠交學費、生活費。買牙膏、牙刷的零用錢,來來回回的車費,還得家裡支援。難怪民辦教師們望而生畏,不敢報考。陳志民暗暗慶幸,遇上了龍部長這個大貴人,做了筆大生意,不然,只怕也難進得了這道門,既使進得了這道門,也難得有錢支撐到畢業。
電大開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第一期開了《現代漢語》、《古代漢語》等五門課程。實行學分制,修完三百學分,才準予畢業。
縣教師進修學校本期招了兩個班,除了電大班,還有一個中師班,招的是在職的小學公、民辦教師。
進修學校的前身,是臨近縣城的鄉辦初中,雖然有十來間教室,但被圖書室、儀器室、實驗室、音樂室佔了,也就所剩無幾。學校沒有學生寢室,寢室放在二樓的教室裡。兩個班的男生多,女生少,兩個班的女生合用了一間教室。電大班、中師班的男生各自擁擠在一間教室裡。寢室裡安放著雙人床。先來的佔了床位,後來的沒有了床位,班主任只得做工作,下鋪睡兩人。
農播老師擔任了進修學校的校長,見了陳志民十分高興,鼓勵陳志民不要背民辦教師的包袱,學好知識才是根本,抓緊三年時間,做點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