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州城呢,街邊有店鋪和小攤。博多給諸弟子發了些銅錢,諸弟子沿途購買零嘴玩物。沃淩是逛過大城市的,這裡分明不如寧江州。不過呢,手裡拿著銅錢,也不好太過脫離群眾。有一種挑在小木棍上的炸糕,味道很不錯,需要和師父分享。
師父剛要張嘴呢,炸糕卻不見了。旁邊一個髒兮兮的小孩,眼巴巴地看著。沃淩就把炸糕塞給了那小孩,那小孩拿到炸糕,“哧溜”一聲就躥了。沃淩倒是一愣怔,“師父,這裡的人,好像吃不飽飯……”
沃淩生在極北,還是酋長家女兒,條件雖一般,卻從未有凍餒之虞的。就算是普通的胡裡改人家,夏天捕魚,冬天打獵,只要勤勞能吃苦,混個溫飽是沒有問題的。更別說師父降臨之後,以“黑吃黑”為支撐的幸福生活了。
可是師父說過的,越向南方,社會發展水平越高,怎麼會吃不上飯呢?
不單是沃淩,蘇都哩等一眾弟子,貌似也有此疑問。沃淩送出去炸糕之後,好幾個弟子有樣學樣。街上的黑娃娃,貌似有點多啊!街上的行人,也是瘦骨嶙嶙有氣無力的多。
“這裡是農耕社會,靠天吃飯,遇有水旱災情,糧食産出不足,便有災荒。”李處能也是一聲嘆息。作為先生,有義務給學生授業解惑,雖然學生們問的是阿布卡赫赫。師父和老師,還是有區別的。簡單說來,師父約等於老爹加老師。
“那他們為什麼不打獵?”沃淩繼續問道。
“打獵需要技能,換一種謀生手段,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李處能搖了搖頭。犁慣了田的莊稼漢,餓了就能打虎了?果然是孩子,好吧,天才的孩子。天才的孩子也是孩子。
“不會為什麼不學呢?”沃淩打破砂鍋了。
“就算都學會了打獵,這裡也沒有那麼多獵物。”李處能逐漸覺得,多嘴多舌其實是一種業障。
“那為什麼不去北方打獵?”沃淩的印象中,江裡的魚,林中的獸,都是取之不竭,生生不息的。
“呃,背井離鄉,也不是那麼容易。”李處能覺得頭大如鬥。
“寧肯在家鄉餓死?”沃淩很難理解李先生的答複。隨著沃淩的發問,其他弟子也參與進來,各種疑惑鬧哄哄的亂。
“都去了北方的話,北方的獵物也就不夠了。”李處能誠意正心齊家治國平天下,當然是思考過國計民生的,甚至頗有心得,要給小娃娃們講清楚卻難。
一個簡單的問題,怎麼就複雜化了呢?娃娃們的問題越來越多,李處能卻回答得越來越沒有自信,下意識地看向了於艮——阿布卡赫赫會怎麼解答呢?
於艮卻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討論式教學。街邊有個吃攤,店小二正在熱情地招攬顧客。於艮一行四十多人,明顯是很有錢的大主顧嘛。
“香餑餑!香餑餑唻!”
後世中有句俚語,“還真把自己當個香餑餑了。”此語通常配合著白眼,無限鄙視。於艮對此是耳熟能詳,熟到聽而不聞——難道還真的有“香餑餑”這種東西?
這個可以有。白麵為皮,皮薄餡大,半圓形帶折——這是熱乎乎的餃子?
“這位爺!來嘗嘗香餑餑,豬肉薺菜餡的!韭菜雞蛋餡的!”店小二見於艮駐足,更加賣力地吆喝。
穿越至今,於艮還真是沒想起餃子來,否則怎麼也得和溫蒂包了吃一回。當然,客觀條件也是受限。盆奴裡壓根就沒有面食,頂多是在肉粥中加一些植物種子。口感黏黏的,黃色小粒狀的種子,於艮也不清楚後世裡叫什麼。而越裡吉的農耕,則是以水稻為主。於艮沒見過小麥,也沒見過磨面的碾子。
麵食倒是吃過,差不多是一種雜和麵的餅子吧,商隊帶的幹糧就是。從另一個角度講,於艮也是當單身漢當慣了,自己琢磨著做飯吃,並不太擅長。往好裡說一點,算是生活要求不高吧。除了遺憾於胡裡改沒有鐵鍋。
這裡也沒有鐵鍋。門口架著一個巨大的陶罐,燒得水花翻滾,很誘人的餃子湯哦!
“來來來!咱們嘗一嘗——香餑餑!”於艮抬腿邁進了餃子鋪。
鋪子裡面七八張粗笨方桌,店門口也擺了四五張。已經有三桌客人吃得熱火朝天的,其中一桌還在邊吃邊喝——餃子就酒,越吃越有……
於艮恍然間回到了後世一般,特別是大學時代,餃子店差不多就是這個模樣。
一行四十多人進來,店裡店外的桌子全部佔滿。有大生意上門,幾個婦人飛快地擀皮剁餡,現包現煮。先煮出來的,當然是沃淩享用,從表情看就知道好吃,吹吹打打忙得很。溫蒂則在觀察婦人們擠餃子的動作,莫非是在學習?
原來香餑餑就是餃子,味道很不錯哦!於艮吃的是第二盤,還沒吃幾個,卻聽見隔壁桌的話題有點意思。
“兄弟我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啊!連續五個晴天霹靂,大半個元興關沒了啊!據說是高麗主上失德,天降罪愆。也有說是奸賊當道,天怒人怨的……”
隔壁桌就是喝酒的那一桌,坐了四個人,都是掌櫃或者夥計打扮,貌似是三個人給一個人接風?元興關又是什麼東西?
呵呵,晴天霹靂這種事,最有意思了……穆遜和斡離不,已經發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