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中,阿布卡赫赫變成了於艮——一個很古怪的名字。在沒有外人時,溫蒂就這麼叫。有外人時,溫蒂什麼都不叫……
這個過程,費了百餘日,朝夕相處。阿布卡赫赫是要崇拜的,於艮是要愛的。對了,於艮說過,這叫戀愛。
戀愛真好。希望這樣的時刻,永不被打擾。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
“咕咕——啾!”
高空傳來雄渾高亢的叫聲。
小院子關了門,卻關不住天空。打擾別人戀愛,是邪惡的。
一隻雄庫魯陡然直降,離地面十餘米時才展開雙翼滑翔,正落在溫蒂的肩膀上,瀟灑地收起了翅膀。
雄庫魯腹部潔白如雪,後背黑白花。眼睛很大,沒有眼白,黑色瞳孔裡透出淩厲的光芒。眼圈上似乎泛著淡淡的金色。仔細看時,瞳仁似乎也閃著金光。嘴巴尖利,向下彎曲。嘴巴根部也像是抹了金粉。
於艮管雄庫魯叫土豪鷹,說漢人稱之為“海東青”。
唐朝有個大詩人,寫過“窗前明月光”的,曾經為雄庫魯賦詩,“翩翩舞廣袖,似鳥海東來。”還有一本什麼書記載了,“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
對於文字,溫蒂的記憶力比沃淩差了很多,只能想個大概。
這只雄庫魯,是剖阿裡部酋長穆遜的。
初見雄庫魯時,於艮一本正經地質疑過穆遜,“這麼個小家夥,看上去也就四五斤?真的能飛到萬米高空中捕獵天鵝?”
穆遜神色激動,抬頭望了望天,也只好灰溜溜地稟報,“阿布卡赫赫,近日沒有天鵝路過。雄庫魯確實不能從別處獵一頭天鵝過來。”
“好,加油!”阿布卡赫赫德高望重地鼓勵穆遜。
只有溫蒂才知道於艮內心所想,他是真的好奇吖!其實於艮對很多東西好奇的,甚至像個小孩子。有時候還會說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最冷的冬天過去了,天鵝開始回流。穆遜興沖沖地跑來,當著阿布卡赫赫的面放了一隻雄庫魯出來。穆遜嘴裡“啁啾”有聲,那雄庫魯就斜飛沖天。在空中不斷地折返,盤旋上升,終於變成小黑點不見。
然後是漫長的等待。阿布卡赫赫笑了,“穆遜,以後還有機會的。”
正在這時,隨著“噗通”一聲巨響,一團包裹著白色羽毛的爛肉摔在地上。好吧,本來不是爛肉,但現在已經內髒四濺了。此前的傷口只在脖子上,幾乎被雄庫魯咬斷。
於艮愉快地吃了天鵝肉。這頭天鵝有二十多斤哦!但嗉子裡沒有東珠。
然後,穆遜陪著博多去了遼東蘇州……
溫蒂從雄庫魯的利爪上解下來一個小鐵管,從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於艮。這是博多的字跡,寫的是拼音——“明日到越裡吉。”
看來是第三批遼東貨物到了。
遼東貨物到底有些什麼,溫蒂並不太關心。感覺比較明顯的是,隨商隊過來了一大批工匠。於艮說,高達連蒙帶騙的,好多蘇州工匠就來邊陲淘寶了。第一批工匠包括鐵匠、陶匠、皮匠等,大部分都安置在了盆奴裡。
第二批主要是造船的大木匠,主要安置在越裡吉,船塢就設在松花江和忽汗河的交彙口附近。
不過於艮多次把忽汗河叫成牡丹江的。溫蒂問時,於艮說牡丹是大宋的一種很美麗的花。等船造好了,就帶溫蒂去大宋看牡丹。嗯,沃淩也去。
船能直接開到大宋嗎?溫蒂當然是見過船的。夏天時四五個漁夫撐船捕魚,撒網方便,運輸也方便。但於艮要造的船,卻不是這種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