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丫的!”
剛才那中隊長再次帶頭大喊,越裡吉人“嗷嗷”地叫著,很自覺地扔掉了武器,一窩蜂地沖了上去。女真人的鐵甲也是結實,那就往臉上招呼吧。六七個越裡吉人才分到一個女真人呢,拳拳到肉硬是痛快得緊了!
女真人也是爛皮囊一個嘛,捱了打也會慘叫的。在痛毆女真人的同時,越裡吉人的血性再次飆升……
……
確實是活捉了粘罕。
粘罕畢竟驍勇,黃驃馬墜地哀鳴時,粘罕雙臂在馬背上一撐,身體已經脫離了馬鞍。隨後雙腳在馬背上猛地一踩,粘罕就騰空而起,藉助馬速的慣性,直飛至坑壁,探手抓到了坑沿上!
沒承想,粘罕借勢發力,才剛探出頭來,眼前卻出現了一根柴火棒子。
用慣了流星錘砸人腦門的粘罕,這回終於嘗到了腦門被砸的滋味。不過柴火棒子畢竟不是流星錘,砸不出腦漿子來。粘罕卻也被砸得眼前直冒金星,順著冰面斜坡滑回了坑底。
呀呀呸的!為什麼是柴火棒子?粘罕怒火填膺,恨不得剛砸在腦門上的那一記,就是流星錘才好……
身後的騎兵“嗵”、“嗵”地落地。他們的身手不如粘罕,戰馬也不如黃驃馬,落地時間又接近,差不多是連人帶馬摔成了一團。
其中也有三五個好手,從屍體堆上躍起,探手抓到了坑沿。迎接他們的,也是一記柴火棒子。另有人張弓欲射,卻是兜頭一桶冰水。
粘罕勉強地爬了起來,沒有回頭去看屬下們的慘象。
四周冰封斜壁,瑩瑩反射著月光,好大一個坑。粘罕已經知道,再也無力迴天。越裡吉人只需要柴火棒子和水桶招呼,足矣!
悽慘!太悽慘了!死在人家手裡,卻連個照面都沒打過……粘罕從軍十餘載,殺戮無數,當然也有過失敗,卻從未敗得如此的悽慘,如此的不明不白。指揮這場戰鬥的,是一個廚娘吧?
罷罷罷!這一天終於輪到了我頭上……流星錘已經不知道丟向了何處,腰刀卻在。粘罕慢慢地摘下腰刀,心一橫,就要往脖子上一揦!
“嘩!”一桶刺骨的冷水兜頭澆了下來,幾乎瞬間在粘罕身上結冰。不過,結冰也阻止不了粘罕的死志。
“阿琿!你想讓你的屬下都死在這裡嗎?”坑沿後面冒出一個大腦殼來,語氣極其誠摯。
阿琿?原來是兀術這個傻小子,這傻小子叫我阿琿?
是啊,我若是死在這裡,他們都要死。阿瑪恐怕會發狂,把他們的家屬全部貶為奴婢。罷了,罷了!
“兀術!我要見阿布卡赫赫!”粘罕扔下了腰刀,胳膊揮動時,碎冰“簌簌”地落地。記憶中,粘罕這還是第一次和兀術動嘴。
兀術卻是撓著大腦殼笑了,“阿琿,你要等一等。師父他老人家早就睡了,不敢去叫。不過師父臨睡前說過,這裡由我全權處理。”
“哦,你要怎麼處理阿琿?”粘罕從未想過兀術居然有資格和自己對話,當然更沒想到兀術會有處理自己的資格。不過,從下面看上去,兀術的大腦殼,好像也沒那麼大的?
粘罕其實也不是那麼蠻橫的,不但沒自稱“老子”,反而自稱“阿琿”了。
“怎麼處理?阿琿你等一下哈!”兀術摸著腦門不太好意思,接下來卻是大聲喊道,“活捉了粘罕!”
旁邊有數十人跟著兀術吶喊,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粘罕還是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的刺耳。
粘罕身上冷,心裡更冷。強行軍兩日一夜四百裡,未到越裡吉已經損失數十屬下。自以為一切順利地攻進了酋長府邸,卻是掉進了深坑,先捱了柴火棒子,後被潑了冰水。這是說明,我根本就不值得阿布卡赫赫動用刀兵?
呵呵,阿布卡赫赫睡著了,扔了兀術來處理我……
也罷,也罷,兀術到底還記得自己是女真人……因為最後一句“越裡吉人不要趁機殺死女真人”,是兀術單獨喊的。喊出來之後,齊聲吶喊的人還猶豫了一下才跟上。
一起摔下來的屬下,畢竟還是活著的多。有人掙紮著爬出來,掀開死馬救人。
未久,外面的女真人也被兀術帶了進來,全都扔進了坑裡。看來兀術出手比較快,轟走了越裡吉人。被扔下來的女真騎兵,基本上都在慘叫,慘叫就是沒死。
阿布卡赫赫刨的坑,可真是不小。三百多人擠在一起,居然還可以活動手腳的。
兀術最照顧粘罕,一張熊皮扔了下來,隨後伸出真誠的笑臉,“阿琿,我很努力地想了,也沒想出個萬全之策。阿琿啊,你先委屈一下哈,天亮之後,阿布卡赫赫就該醒了……”
粘罕脾氣很好,裹著熊皮坐在了地上。現在已經深夜,離天亮倒也不是很遠了。這兩天來,粘罕只睡了一個時辰,該好好地補補覺了。
不過,兀術沒想清楚怎麼處理粘罕,卻想清楚了這麼處理其他人。
“對了阿琿,你讓大夥兒把鐵甲都脫了吧,扔到上面來。武器也扔上來吧!對的,慢一些,輕一點,不要弄出太大聲!阿布卡赫赫睡覺輕,半截上被吵醒了的話,脾氣就不好,特愛敲人腦瓜崩,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