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庫等人正吃飯時,院門突然被開啟了,卻是兀術帶著瑪武匆匆趕來。
“啊——”
兀術腳下倏地懸空,多虧了瑪武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兀術的後脖領子,用力扯了上來。魯庫等人頓時一陣鬨笑,不過這笑聲並無惡意,只是樂見小夥伴出糗而已。
其實,門後還有一米左右的空地,兩邊各搭了一條木板通往壕溝對岸的。只是兀術心情急躁——獨立任事一上午,收獲良多,需要向師父請益呢——腳步就有點快的說。當然,門外有人值守,換了別人還不讓進。
兀術給鬧了個大紅臉,緊接著卻又白了,傻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突兀的大坑——師父這是要坑誰?或者坑誰並不重要,師父為什麼要把我支開?還說什麼以爆炸為號……
“兀術,你倆進來!”阿布卡赫赫的喊聲從正屋內傳來。
“哦。”兀術答應了一聲,心情沉重的邁動雙腿,各種興奮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進屋後所見,阿布卡赫赫一手持書,另一手拿了黑子往木盤上放。沃淩在木盤的另一邊皺著眉頭,溫蒂則在炕尾處縫補衣服——多麼溫馨的居家生活場景,我卻是一個外人,傻乎乎的外人……
“你個熊樣!”
阿布卡赫赫隔了一會兒才搭理兀術,還是眉頭微皺,恨鐵不成鋼,“師父信任你,也信任瑪武。信任你是無條件的。信任瑪武,卻是始於瑪武帶了達春過來。這樣說你懂了嗎?”
“師父!”兀術的眼圈有些紅,但嘴巴還是撅著的。
“瑪武,你坐!”阿布卡赫赫招呼了一下。
瑪武不敢吱聲,只好忐忑不安地靠著炕沿坐下。兀術悶著頭也往炕上爬,卻被阿布卡赫赫無情地止住了,“你站著!”
“對於你的屬下,師父卻不能毫無保留地信任,尤其是瑪武後面帶過來的人,他們忠於斡離不,勝過忠於你。你又能保證,或者斡離不就能保證,他們當中沒有粘罕的人嗎?而且,師父並沒有虧待他們,但這和信任是兩碼事。另外,師父不讓他們參與這件事,也是避免他們左右為難。”
見兀術委屈得要落淚,阿布卡赫赫更加生氣,幾乎要將書本敲在兀術的大腦殼上。就擔心書本不夠結實。
“師父,粘罕要來?”兀術嘴角抽抽,其實心中塊壘已去,本來還想訕笑一下來著,卻沒有成功。
沃淩正在長考,卻被兀術這個木頭打擾,心裡就不爽,狠狠地扔了一記白眼過去。兀術連忙收拾表情,卻是笑出來了。嘿嘿,沃淩還是沃淩,師父也還是師父……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再不來的話,師父就懶得等他了。這是師父幫助阿骨打的一件大事。此事過後,撒改就應該消停了。”阿布卡赫赫輕描淡寫地說道。
“師父刨坑,是要把粘罕埋了?”兀術還真是開動了腦筋。想來撒改的羽翼,已經被師父剪除了兩個。而撒改最大的助力,就是粘罕了。殺了粘罕,一了百了,撒改再也撲騰不起來。
“兀術,你還年輕,見識也不夠。其實眼光放遠一點,就能想到更多的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殺人,只是最笨的一種,不得已而為之。有些事情,能不做就不做吧。兀術,其實小時候的過節,不必記在心上,你捱了粘罕不少臭揍?”阿布卡赫赫開始市還是語重心長,後面就是輕松調侃了。
“粘罕長得很壯,脾氣又兇……不過,我也不是記仇,其實我已經快要忘掉了。但是,粘罕是我二哥的對手,過去現在和將來。”兀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門,磨蹭著捱到炕沿上。
阿布卡赫赫倒也沒再阻止,直到被兀術的下一句話氣笑,“我明白了,師父是要收服粘罕?”
“這個殺才,我用不上,替阿骨打收服罷了。當然,還得粘罕好命,不要把自己摔死。”阿布卡赫赫並沒把粘罕放在心上,卻是關心兀術的酋長地位,“你有了越裡吉,就不用害怕粘罕了。”
“哪有……”兀術撅嘴不服,童年的心理陰影甚重啊!
“你要知道,並不是我封你為酋長,你就擁有越裡吉了。越裡吉人真心擁護你,你才真的擁有越裡吉!”阿布卡赫赫實在是忍不住,抬手一個腦瓜崩。
“噢……”兀術早就捱得慣了,揉著腦門苦思冥想,倒是和沃淩長考有得一拼。
阿布卡赫赫又轉向了瑪武,“瑪武,這些話是我對弟子的教誨,本來不會讓你聽到。說起來你我也是有緣吧,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忠於兀術,勝過忠於女真。這麼說,你明白嗎?”
“屬下明白!”瑪武“騰”地從炕沿上跳下去,一頭磕在地上。
“起來吧,我不喜歡被人磕頭,尤其是自己人。我這麼說,也並非懷疑你現在或者將來會有異心。但兀術最信任你,你若傷害他,便是最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銘記,你和兀術是一體的。兀術的利益就是你的利益,你忠於兀術,他日富貴,不可限量。”
“屬下銘記於心!”瑪武再次磕頭,磕到半響又止住,神色激動地站了起來。
阿布卡赫赫又補充道,“這件事呢,和達春並無關系。哦,你把達春送過來之前是有的,送過來之後就沒有了。阿布卡赫赫還不會拿一個孩子去威脅大人。我今天也給你個話,無論你將來如何,達春總是我的弟子,我會把他教育成才。你要好好做,讓達春以他的阿瑪為榮,而不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