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靜靜地坐在那裡,手上拿著針線出神。心裡在想著什麼,似乎又什麼都沒想。蠟燭的火焰一直在“噗噗”地跳。
嘿嘿,睡著了?於艮輕手輕腳地坐了起來,抱著另外兩張熊皮來到溫蒂身邊。
溫蒂則配合地繼續縫了下去,好像一直在等著這事一樣。沒有沃淩的大眼睛照亮,溫蒂的動作流暢了許多。兩人的手臂交錯,再碰在一起時,也少了心裡壓力,也不一定願意分開。
只是於艮的呼吸老是在溫蒂的耳邊響起,噴得耳垂熱熱的,逐漸地整張臉都開始發燙。溫蒂拿針的手就有點亂,一不小心紮到了另一隻手上……
“啊!”溫蒂下意識地驚叫出聲,第一反應卻是看向沃淩。
也是古怪。溫蒂像沃淩這麼大時,早已開始習武,馬上步下從不怵人。受點損傷也是難免,哪一次也比針紮一下厲害太多。但溫蒂何時叫過痛的?
還好,沃淩在那頭睡得死死的。剛才的驚叫聲可能也沒想象得那麼大?
手指上滲出了一個鮮紅滾圓的小球。
溫蒂只覺得手指一熱,回眼看時,阿布卡赫赫正在吮啊吸她的傷口。
以前受傷時,溫蒂也要擠出汙血,否則就會化膿。但從未被別人吸……溫蒂只覺得全身的血液沒有流到手上,而是湧到了臉上,連脖子都紅了。阿布卡赫赫笑著看過來時,溫蒂不知所措地垂下了眼瞼。
下巴卻被一隻大手托起來,溫蒂的睫毛亂抖。慢慢的,一張大臉靠近過來。溫蒂像是被溶化掉了一般,或者是身體在天上飄。腦袋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念頭在“嗡嗡”地撞——今天訓練出了好多的汗,卻沒有洗澡……
良久,於艮把溫蒂打橫抱了起來,被子還沒縫好,其實也沒有那麼紮人啦,還是一鋪一蓋吧。溫蒂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任憑阿布卡赫赫把熊皮蓋在兩人身上……
良久,於艮以大毅力停止動作,留下了最後一口。八榮八恥唸了多遍,反對“四風”在腦海中流淌。黨的教育還是卓有成效的。
溫蒂拱在阿布卡赫赫的腋窩下,這樣睡覺果然好舒服,怪不得沃淩每天都是這樣子。
不過,溫蒂的見識也不見得比沃淩多些——這樣子,我就是阿布卡赫赫的女人了吧……
於艮兀自強忍著。還不到十七歲的女孩子,吃不得啊!就算要吃,也得有個柔情似水的環境不是?怎麼能當著人家妹妹的面偷吃,好不道德。呃,不道德也是一種,八榮八恥,八榮八恥個母親的!
不行,得想點別的事情分分神……
博多這廝,看來是留住了。哥手下難得來個有頭腦有文化的,四出行商用得著。等兀術和蘇都哩這些孩子長大,太慢了啊!
胡沙虎、阿布哩、恩特布都是猛將兄,領兵打仗用得著,但教會他們認字很難啊!恩特布算是有些頭腦了,但離謀略還差著好幾裡地。這些日子,恐怕已經憋成躁動的狼了吧?
狼,狼……誰特麼剛才提到狼了?打死這頭狼!
塔呼喇沒死吧?骨頭不知道被打斷了幾根。
越裡吉距離阿勒楚喀兩百公裡,也就是四百裡。曹操的騎兵追擊劉備,一日一夜三百裡,諸葛亮稱之為“強弩之末”。成吉思汗的騎兵奔襲基輔,也是一日一夜三百裡。
也就是說,薩納臺若是連夜趕路的話,今晚或者明早就該到達阿勒楚喀了。熱鬧嘍!
撒改會如何反應,這個就沒有把握。因為對這個老頭的瞭解實在是不多。不過沒關系,粘罕肯定會跳高的。
史稱粘罕有勇有謀,敢打硬仗,善孤軍深入。《說嶽全傳》裡,大太子粘罕在愛華山的首次失敗,恰恰是嶽飛出道後的首次勝利。嶽飛激怒粘罕,將其誘入埋伏,火燒水淹石頭砸,十萬貔貅,七零八落……
《說嶽全傳》不足為憑,但史上有評價粘罕殘暴易怒,對應於斡離不的溫和持重。伐宋兩路大軍,意見並不統一。而滅絕趙氏,擄掠徽欽二帝,就是粘罕的決策。
是的,粘罕會領軍前來。但會領多少人呢,左不過數百人,打了趁夜色偷襲的主意。粘罕暫時還不敢正面對陣,哥手裡有寶貝啊,嚇人的。
那麼,粘罕會不會稟報撒改呢?應該不會。
一則是,萬一事有不諧,粘罕就只代表他本人,算是有限戰爭。二則是,粘罕與其父,經常意見相左。這是從兀術那裡得知的。粘罕對撒改的看法應該是,老頭子垂垂老矣,患得患失,不明白付諸行動才會成功。
那麼,斡離不乃至阿骨打會不會知道呢?應該會的。
粘罕的行動瞞不過斡離不。斡離不也不會隱瞞阿骨打。
不過呢,雄才大略的阿骨打,只會坐等六神無主的撒改上門……
琢磨別人時,果然能讓身體清涼。身邊的溫蒂已經呼吸均勻,嘴角貌似帶笑的,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明早問問。
倦意襲來,於艮抓了個趁手的所在,禽啊獸不如地睡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