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原越裡吉酋長也是個妙人啊!可惜稀裡糊塗地死了。還斬草除根,只留下桃李下自成蹊。哥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不少人的命運,造孽了……
越裡吉人早就和宋人打過交道嗎?
“阿布卡赫赫,越裡吉地處交通要道。向東進入五國部腹地,向北進入鐵驪國。向西進入女真境,由女真境入遼。由此向南,車馬行月餘,可達大遼之南京,由南京可至宋境。”博多見阿布卡赫赫若有所思,也上前解說。
“博多,這些地方,你都去過嗎?”於艮微笑著問道。這博多說話,條理清晰,語速不疾不徐。大遼南京,就是燕京,後世的首都。
“宋遼邊境關卡甚嚴,未曾進入宋境,實心嚮往之。據說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的,類似這種桃李,大宋遍地都是。仕女踏青,才子搖扇,實是人間勝景。”博多果然是心嚮往之的神情,看來是個見多識廣之人。
“明年開春,我帶你們去吧。自遼境泛舟渤海,可達宋之登萊。”於艮微微點頭。宋金“海上之盟”,不就是走的水路嗎?博多這個人才,也不打算還給鐵驪王子突離剌了。
說話聽音,博多果然一怔。見阿布卡赫赫已經穩步前行,連忙跟了上去。
酒肆店面不大,六張粗鄙木桌。此時不是飯點,店內並無酒客。櫃臺後面轉出老闆娘,看不出多大年紀,總是韶華漸逝,風韻猶存。一張大臉賽銀盆,倒也幹淨。
老闆娘雖然沒有去過小廣場,但也知道越裡吉又變了天,“阿布卡赫赫”地齊呼一天幾十次。上午就有人來買酒吃,都是很有錢的外地人,說的都是阿布卡赫赫傳奇。看這位客官劍眉朗目,鼻直口闊,器宇軒昂,不怒而威——莫非真的是阿布卡赫赫親臨?
“恭迎客官!”老闆娘連忙半跪福拜,察言觀色總是店家的看家本領。
“阿布卡赫赫親臨!翠花,有好的盡管上!”罕奴替阿布卡赫赫吩咐了下去,回頭又替老闆娘恭迎貴客,拿袖子擦了擦長條木凳子。
眾人圍坐一桌,沒過多久,就有四個冷切端上來,反正是各種醬肉吧。這一盤,是醃蘿蔔條?艾瑪,好吃!“翠花”這個名字,是於艮自己翻譯的,發音差不多。
酒肆裡也沒有筷子,用的是木勺。不過沃淩帶了自家的銀勺過來,呃,這孩子就帶了三把……
緊接著,兩大壇酒抱了過來。老闆娘自己抱了一壇,抱另一壇的是一個小孩,看上去和沃淩差不多大,甚至更小些,穿得也算幹淨。於艮摸了摸他的頭,讓沃淩給幾個小費。沃淩從羊皮小口袋裡撿了三枚最舊的遞了過去。
“哈裡,快謝謝爺!爺啊,這可是上好的‘醉倒驢’,産自大遼中京的。我託人從寧江州帶過來,可是不容易!就剩了這兩壇,早先兵荒馬亂的,奴婢偷偷地埋在地下,才剛刨出來!”老闆娘看阿布卡赫赫慈眉善目的,也就褪去了畏懼,熱情地招呼。
那個叫做哈裡的小家夥,利索地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好麼,一枚錢一個。
沃淩倒是沒把銀碗帶出來,罕奴拍開酒壇的泥封,倒進了木碗裡。於艮嘗了嘗,酒味挺沖,但估計也就是十幾二十度吧。對喝慣了高階白酒的掛職副縣長來說,還真是寡淡。
“醉倒驢”?對了,前面喝過一次的,斡離不帶到盆奴裡的禮物,主要是這酒名有特色。
看來,蒸餾白酒的技術還有待來哥發明啊!這冰天雪地裡,高度白酒應該能賣出高價來。還真是百廢待興……
“喝,喝啊!”於艮放下酒碗才發現,眾人都有點目瞪口呆的。這一碗酒,也就是三四兩吧,很多嗎?
“哦……哦!”眾人連忙再次端碗,不分好歹全都一飲而盡。喝完了再咳嗽不遲,連溫蒂都咳嗽上了。
於艮又鬱悶了,哥沒讓你們幹啊?還是沃淩比較乖,專心地吃著醃蘿蔔條,清脆爽口帶點甜。
罕奴滿上酒,這回於艮沒再幹了,示意大家隨意。哥也吃兩口蘿蔔吧,好歹算是蔬菜。
“罕奴,溫蒂說你居功甚偉,說說看,你都做了什麼?”於艮貌似才剛想起這個茬來。
“回阿布卡赫赫!”罕奴老臉一紅,連忙謙虛謹慎地自我表功,“罕奴就是路頭熟,瞭解越裡吉人。在確認苦主和受害程度時,罕奴想到了讓三戶鄰居作證,但不允許互相作證。大家都覺得公平合理,對阿布卡赫赫及新酋長感恩戴德。越裡吉從來沒有酋長給補償一說,足見阿布卡赫赫宅心仁厚,天下歸心。”
嘴皮子挺利索,說的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或者是沃淩在翻譯時進行了藝術加工。
“酋長府邸裡,還缺一個總管,幫著酋長處理一些具體事務,罕奴你來做吧!一切都聽酋長的命令。”於艮點了點頭,對罕奴的能力表示認可——這老家夥人老成精啊!
“謝謝阿布卡赫赫!謝謝酋長!罕奴一定好好幹!”罕奴趕緊離席,又是一個腦袋磕在地上,梆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