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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雖活在傳說中,卻少有人一窺其容,譬如這位千野。
紅弗雖從未與他謀面,但是已經從不下十個人口中聽說過他的光輝事跡了。
傳說中紫宸仙境乃是天上地下唯一一處上古遺留的小世界,四時風物具與凡間不同,更是靈力充沛,於修行者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仙境。只是這千相鳥一族自古便生存於這仙境,原先也不過是個小天地,本來天界以為不過萬年便可消散。果真千相鳥一族在數百年前有過一場天降大難,傳說中當時紫宸仙境消散就在眼前,千相鳥一族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千野橫空出世,力挽狂瀾,僅憑一己之力拯救紫宸仙境於水火之中。
至於用何種方法在這生死存亡的千鈞一發之際擷取一線生機的,世間少有解說,紅弗卻有些好奇,畢竟這等豐功偉績,千野於千相鳥一族之功,怕是堪比再造之恩,紅弗覺得興許千野有辦法,救出浮生。
於龜仙人口中豐神俊逸的千野君主不同,紅弗眼前所見,分明是個老頭兒了,看上去比龜仙人還要老幾分。要說這樣貌,也的確還算壯年,頭發不似龜仙人那般花白透了,卻也稀疏見幾縷白發掩在發髻中,面上雖無溝壑,卻有老態龍鐘之相。是了,那雙眼睛!龜仙人怎麼也算是個鶴發童顏的老頑童,這千野君主明顯還比龜仙人年輕個幾千歲,卻有一雙枯槁的眼睛,晦暗不已,像是蒙上了一層紗,隔著好幾層的濃霧,渙散的眼神下,透著算計。
“大膽,見到我們的君主還不下跪!”
又是剛才那隻聒噪的鳥兒。
紅弗滿不在意地抬眼一瞥,想著自己還有求於人家,飛快地施了一禮。
“失禮失禮!原先就聽說千野將軍是了不得的人物,如今一見,才知所言不虛!千野將軍氣宇軒昂,著實不凡!”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紅弗從小最懂得審時度勢,眼睛一眯,一籮筐的好話就蹦了出來。
“大膽,竟敢直視聖顏!”這只討人厭鳥兒怎麼還在殿上?!“你這胡言媚上的小妖女,為何稱呼君主為將軍!真是豈有此理!”
一隻鳥長得那尖嘴猴腮,想學那牙尖嘴利,奈何其拳頭大的小腦袋中的詞彙量著實貧乏,除了“大膽”就是“豈有此理”。
此刻,殿上的那位君主終於捨得正眼瞧一眼紅弗了,方才他眯著眼打量自己的感覺真不好受。
“千言,莫要無禮!”似有些慍怒,更多的是無關緊要的安撫和寵溺,“來者是客,怎能如此對待我們的貴客!”
“貴客?”紅弗從踏入紫宸仙境那一刻起,就沒覺著人家有把自己當客人對待,更多的是敵意,不明的敵意。雖然早先千翊就已經告知過紅弗,紫宸仙境千年不能有外人踏入,所以很是排外。
紅弗來時路上看到一座山巍峨高聳,墨色的尖頂直插入雲,讓紅弗不禁回想起九黎,也不知道孩兒們在家中如何了。往來路看,密匝匝的樹林裡頭,幾點光亮閃爍,叫人分不清是燭光還是不懷好意的目光。
這都還是好的,畢竟紅弗本就長于山林之間,有種說不上來的親近,唯一讓紅弗覺得很不舒服的,就是自己腦門上掛得那輪碩大的月亮,碩大 、渾圓、彷彿一伸手就能夠著廣寒宮裡的桂花釀似的。
更像是什麼?紅弗有一種奇異的直覺,她此刻望著千野渾濁的老眼,卻覺得他的眼睛特別亮,亮得人心裡發慌!對了!那輪月亮給紅弗的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