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酒若有所思,“可她如今鬧上天庭,只怕也一個不留神就是萬劫不複。”
“正說呢,那兩人也是別扭,一個要救他,一個不肯,又怎麼也罵不走。明明心裡都有對方,卻要鬧到如此地步,該如何收場。不過,那九尾狐還真有本事,我前頭看見好些個天兵天將都被她打飛了,嘖嘖嘖,叫這幫整體屍位素餐的家夥成天欺負我們這些小仙,活該!要我說,好好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讓那些個知道什麼叫尊重才好呢!”
孟酒“嗯”了一聲,問道:“你本體不是月桂麼,你在月宮裡頭跟著月老那麼久,就沒看出點什麼?他們的姻緣本子上頭是不是連著彼此的?”
“嗨!神仙的那檔子事兒不歸我們月老殿管,三生石上頭寫著呢。但是——”綺蘿左右顧盼,壓低了聲音道:“前頭月老跟嫦娥搶地皮的時候,我偷偷溜去翻過司命仙君的簿子,那九尾狐的姻緣只怕不好呢,哎,也是對苦命鴛鴦。”
“你這總是做這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情,也不怕你師父知道了打你,仔細你的皮——上回被修理得還不夠慘啊,真是不長記性。”孟酒摸了摸綺蘿被剪短的頭發,憂心忡忡。
“哎呀哎呀,你就別擔心啦。我師父寵著我呢,不打緊!”說著撚了撚額邊新長出來的頭發,道:“反正總要修剪枝椏才好長得更快呀!孟酒!等我成年了,你可要釀一壇好酒送我!”
“這是自然!你只需答應我,不再為那些不關緊的人忙活了,回頭不知什麼時候把你自己搭進去了,才知道後悔呢!”綺蘿這麼個路見不平拔刀就上的性子,孟酒實在擔憂。
“無事的!我不過就是看他們這些苦命鴛鴦太可憐了,想幫他們一把,卻無能為力罷了。”綺蘿撅著嘴,可憐兮兮。
“那你一個幫著管理姻緣的,也左右不了他們的命運呀。就連我們這些神仙妖魔的命運也在天道手上,自己做不得主,你腦袋這麼小,裝那麼多事做什麼?活該被修理!”孟酒一個丁殼敲在綺蘿腦袋上。
綺蘿很是不服氣,道:“還說我呢,你一個釀酒的,不也是被罰到廚房打雜來了麼?”
孟酒苦著一張臉,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一個好好地在月宮釀酒的仙子,怎麼就被罰到此處打雜了?
“你究竟得罪誰了?與我說說呢,我也好找託人給你求求情。”綺蘿一臉仗義。
孟酒聽言,一張臉拉的更長了,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得罪哪路神仙了,也好過這樣求告無門,也不知還要在此處打雜多久,先前覺著釀酒辛苦,如今到了此處,才曉得以前是痛並快累著,你說說看這些個神仙明明都已經修得不食五穀雜糧了,為何還要貪口舌之慾,學那些上神餐風飲露不就好了麼,一個個口味刁鑽,難伺候得很。
說來也怪,廚房這等腌臢之地,尋常仙人都懶得沾染,生怕汙了他們的仙氣。只是前幾日,躲在禦膳房後頭喝大酒的那個是怎麼回事?
那乞丐模樣的家夥已經在孟酒掌管的一畝三分地界癱了許久了,也不見有人來尋他,也沒哪家府上說是丟了仙人。幾日前,孟酒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般頹然的模樣,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地癱在那裡,也不多話,只是一個勁地喚孟酒給他倒酒,孟酒原以為是個同她一樣從人間飛升的神仙,剛剛到這仙人地界,不懂規矩又不識路,這才醉倒在這裡。
念著同是一處來路的情分上,孟酒便好心問他:“請問這位仙友,您是何處來的仙?仙府何處?仙齡幾許,仙號多少啊?”
那渾人竟然也不知曉,只是晃著亂糟糟的腦袋,傻笑道:“我,我是——嗯,我不記得了!”
“那您可還記得怎麼回去?”
“不記得?”
“您出門是要到哪去呢?小仙送您過去也成!”孟酒十分想送走這尊大神,本來自己的地界就小,他一個人擺著“大”字,不知佔去了多少,每每找些東西還等小心別踩著他,孟酒才不耐煩照顧這麼個巨嬰呢!
“不記得了!”
孟酒氣鬱於胸,呵呵幹笑兩聲:“那請問您到我這地方佔了這處,有何貴幹?”
那神志不清的乞丐仰起髒兮兮、如何睜大眼睛也叫人看不清五官面容的臉,傻兮兮地咧嘴一笑:“嘿嘿,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