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聲尖銳的鬼魅嘶喊鑽入紅弗的腦中,原來這孟川入夜便成了鬼地,陰森恐怖至極。
紅弗想要使勁推開向自己漸漸靠近的妖怪們,卻在大地陷入黑暗的一瞬間驚覺自己的法力也隨著陽光的消逝一同被黑暗吞噬了。
她使不出法力來!念個呼喚法寶的口訣,連寶葫蘆都不停使喚了。這是紅弗第一次感覺到恐慌,原來這就是凡人的感覺,沒有法力!在一群烏泱泱的妖魔鬼怪面前毫無自保的能力。紅弗第一次理解了弗生的恐懼,在他們這一群妖怪面前,只怕弗生每天想著的就是如何自保,不要被他們給吃了。紅弗開始覺得還給弗生他原本安寧平靜的生活,才是對他最好的。
等一下!
突然腦中靈光乍現,紅弗一個激靈想到,自己使不出法力,那麼面前這群面目可怖的家夥不也是一具具肉身而已麼,有的甚至連肉身都殘了。
紅弗:對不起啊這位骷髏先生,我並不是歧視你沒有肉!)
不就是打架嗎?誰怕誰啊?論肉搏,紅弗自問從未怕過誰。
紅弗直起身板擺開架勢,不過片刻,就憑借自己的雙手,殺出了一條血路。這一路只見胳膊大腿漫天飛舞,噴血跟那下暴雨似的,再定睛,就只見紅弗沖出了包圍圈,一身血汙卻更襯託得她冰肌欺霜勝雪。暗紅黏膩的血珠,從她烏黑的發梢點點滴滴滑落,緩緩流過她雪白肌膚。一身猩紅戰袍看不出沾染的血色,一雙攝人雙眸望不到眼底,在這幽深的黑暗中帶了妖異般的豔麗,竟有種說不出的奪人心魄的、詭異的美麗。
“還我浮生!”她一字一字,不疾不徐地面對戲臺邊背對著自己的那個身影念道。
那個佝僂的身影周圍環繞著許多傀儡,連那傳說中的戲班班祝三界鼎鼎大名的傀儡師都跪在她的身側。她絲毫不理睬紅弗,右手抱著一隻肥貓,悠哉悠哉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它順毛。
“還我浮生!”紅弗飄揚的長發和翩躚的衣訣在風中舞動,她的身後就是一群群前赴後繼的魑魅魍魎,一隻只叫囂著就要觸到她飛揚的發絲,她卻渾然不覺,一個餓鬼撲來,她一揮手,便將那面目可憎的餓鬼打了個零落。
“啊哈哈——”那佝僂的身影發出了笑聲,這一下,萬籟俱寂,方才還在連連發笑的傀儡們頓時收攏了下巴,安靜地猶如黃土裡躺著的死人。
一聲冷笑,“女娃娃,你想要回你的情郎,拿什麼來換呢?”
聲音像是活了幾千年那麼蒼老。
那老婆婆的頭頂上方的天似破了個窟窿,一道光從雲層中射下,打在她粗糙的麻布衣衫上,她佝僂著背緩緩轉過身來,腦袋深深低垂地都快要低到胸上去了,五官隱秘在晦暗裡,神色瞧不清楚。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孟家老嫗臉上手上密佈的皺紋猶如蛻皮一般剝落,佝僂的身子也漸漸直起,冷溶溶的月下一個白眼,似是在笑紅弗還號稱什麼火眼金睛,緣不過是個有眼無珠的小狐貍。
“小女娃,我看你的這身皮囊很好,舍了予我可好?”蒼老的聲音絲絲入媚,月光下的老嫗竟然變成了妙齡少女,只是聲音依舊滄桑,就算清脆了幾分不再渾濁,也掩不住的悲涼。
“爾等是何人?為何要妖術囚住我的浮生?”
“哈哈哈——”對面的孟家老婦並不作答,只是沖紅弗肆意地笑著,彷彿在嘲笑她的無知。
“我並未曾看見什麼浮生啊?女娃娃,你怕是被騙了吧?”
紅弗聽的雲裡霧裡,完全被那女人給弄糊塗了。
“休得囉嗦!”紅弗是個不耐煩地性子,一個飛身就向那女人面門而去。
“轟——”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