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弗生本就心焦,老嫗這麼一說,反倒心安起來。
家人,不知為何,弗生漸漸已將紅弗他們當成了家人一般的依靠,如果他們沒有想吃自己的話那就更好了。他心中明白紅弗一定會來尋他,自是安心了下來,與老婆婆話起了家常。
原來老婆婆姓孟,居於此處已不知多少年,如今已不知外頭是何年歲,何人端坐高堂。
“小娃娃——”孟婆婆老了,眼睛渾濁,只依稀辨得清弗生的輪廓,只當是個小人兒,自然喊他娃娃,“集市來了個戲班子,黃昏後開演。此時我收攤,正巧趕得上,要不你陪老婆婆我去聽一聽。這人間的唱詞啊,年年味道都不一樣,我老了,眼睛又不好,回不去人間了,聽聽他們唱人間的曲兒,講人間的故事,就圖個樂。”
老嫗雖是嘴上在問弗生的意見,腳下的動作卻未停,循著人聲,往人多的地方顫顫巍巍一步一步去了。
弗生亦不敢多言,只得由著老人家帶他一起。人老了,免不得寂寞,按理說弗生應當忐忑不安,卻篤定老嫗不會害自己,就很是心安地陪她一起。弗生心想,若是自己祖父祖母仍在世,怕也是需要小一輩的陪伴的吧。
沒錯弗生到這裡走的都是女主路線or無能唐僧路線。)
戲臺子就搭在一處破廟裡頭,孟老嫗說這破廟曾經是一處香火鼎盛的月老祠,靈驗至極,妖魔鬼怪同人一樣也有七情六慾,自是期望有一同心人相伴,只是後來為何破敗了,老嫗並未再說下去,弗生也不多問,就隨她一起尋了個僻靜處坐下。身旁經過的妖怪們無不向孟老嫗點頭示意,她也不作回應,只是抬頭看著戲臺上畫著臉譜的藝人唱著肝腸寸斷。
“咿咿呀呀”臺上唱著悲歡離合,臺下的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忙著拭淚叫好。
弗生沒想到這妖怪也有情,鬼神也有愛。
不一會兒,忽聞掌聲雷動,原來是這班主上臺了,這班主的傀儡戲可是一絕,他手下的傀儡一個個宛若活過來一般,是有生命的,不似死物。
“哈哈哈——”
“嚶嚶嚶——”
臺上演著傀儡戲,臺下的人全然投入到劇情當中,漸漸地,漸漸地,在弗生地眼中,他分不清臺上的是傀儡,還是身邊將他包圍住的妖魔鬼怪是傀儡了……
“怎麼辦!”紅弗將猴柒丟給掌櫃阿籬看著,便帶著阿咪回到了“黯然銷魂小餛飩”,怎料老嫗不見蹤影,連帶著弗生也不知去向。
日漸西沉,掌櫃阿籬說過這孟川入夜常有鬼魅祟行,弗生又是個天生靈血的,萬一氣息外露,這麼個妖怪聚居的地兒,紅弗不敢想,不敢想。
“弗生!”紅弗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茅阿咪追隨著弗生的氣息,帶著紅弗向著人聲鼎沸的月老祠奔去。
“嗯?”恍惚中弗生似乎聽到了紅弗的聲音,一回頭,卻只見一群牛頭蛇身模樣的妖魔鬼怪將自己團團圍住,彷彿入定了一般。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弗生冷不丁地對上了臺上傀儡的雙目,那雙眼睛旋轉著旋轉著,突然伴隨著大笑聲向弗生飛來,那笑聲似真似假,猶如鬼魅斷不停歇。
“啊——”弗生驚嚇不已,就要躲開,卻閃避不及,一個不穩向後倒去。他掙命中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那孟老嫗倏爾轉身側頭,向弗生望去,一雙眼直直望進弗生的眼底。
不!這裡危險,他本能地察覺到空氣中蔓延的惡意,他要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