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對,就是這樣!才叫打架嘛!婆婆媽媽地像什麼樣子!”熊安死死撐住,割肉削骨之痛亦不動容,哈哈大笑。
“原本想著你算是個難得的好材料,不想傷你性命,怎知你這麼不識時務!那也怪不得我了!”無方一手緊緊地握住劍柄,緩慢有力地揮劍,劍鋒從熊安左肩斜切而下,割入他的胸口。
小狐貍緊握著方才落入她手中的血靈珠,抬頭看著如此多的血從熊安的身體裡湧出來,腦海裡一片空白。
此前僅僅有一次,她看見過這麼多的血——是玉兔姨娘,是熊安下的刀。小狐貍呆住了,手心盡是冷汗。
這麼多年她自以為比熊安還瞭解他,但是現在她糊塗了。她發現自己從來都沒弄懂過這個傻大個,是不是自己一直都太自以為是了?小狐貍有些茫然,為什麼熊安的行為如此難以理解,如此矛盾,就跟,就跟——
就跟人一樣…
紅弗自以為參透人性,比九黎山那些山精妖怪更像一個人,但是此刻,她覺得,自己錯了。她從來都沒有懂過人心。也從來都沒有懂過熊二。
“嗯——”熊安忍住錐心之痛,緊咬牙關,悶哼出聲,劍鋒在他心口切出了兩尺長的傷口,血染紅了他的衣襟。
“他們都說我殺了人,我是惡魔。”熊安大笑道,“你行行好,給我個機會,我也想做一回——”
“好人!”
話音未落,熊安便如同一般,從空中墜落而下。
“咚”地一聲,狠狠地砸進大地。
小狐貍坐在高高的樹杈之上,仰望月華,努力不讓眼角的淚落下來。
有一下沒一下地絞著頭發,她一想事情就喜歡擺弄自己的毛發,玉兔姨娘以前總是怕小狐貍哪一天把自己給攪禿了。
她想如果熊安真的被無方給打死了,也就算了。畢竟他也有殺害空舟的嫌疑,雖然紅弗比較願意他兩直接一起同歸於盡。
雖然空舟老和尚總是說他早該死了,可是等他真的死了,紅弗又有些難過。作為一隻妖精,她不應該有眼淚的是嗎?那這水一樣的東西怎麼從自己的眼睛裡跑出來了呢?
空舟啊空舟,你真的已經去往你說的西天了嗎?就這麼拋下我跟小和尚?算了,你既然已經死了,那麼就讓這兩個兇手,一起去給你陪葬好了。不原諒!絕對不原諒!
她雖然說著不原諒,但是心底是不願意相信熊二是那個濫殺的惡魔,雖然很多人都這麼告訴她,雖然熊二也自己親口承認了。但是她其實不想讓熊二去死,她心底隱隱覺得無方這個始作俑者才應該去死。她很擔心,熊二雖然是一隻修煉幾百年的妖怪,也已經造了不少殺孽。卻未必知道怎麼宰了無方這個臭不要臉愛耍陰招的。
地上的熊二還有呼吸,紅弗鬆了一口氣。
仔細想想,在過去的幾百年裡,熊安已經不只一次搞出超出她理解的事情來了:給被吃了子孫的苦主家裡送糧食,給翅膀受傷的飛禽包紮翅膀雖然裹得跟他自己一樣,跟個熊似的。)。熊安雖然跟自己一樣愛吃肉,但是對妖怪們都是很好的,一點都沒“弱肉強食”的霸主意識。
也許他這次會搞出最後一件讓小狐貍意外的事情來,被那個死變態給宰了……
作為人類,無方真的算得上是變態了,也不給他的妖魅老孃丟臉了,這攪合事情的架勢,一點兒都不辜負他們家魅族“禍水”盛名。
好好地活著不好嗎?好好地就作為一個人類活著不好嗎?這無方幹嘛非要折騰出這許許多多的事情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