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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
雲山霧罩,細雨窸窣。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烏雲終於告退。
小狐貍化作女童模樣,圓圓短短的指頭抓著鞋屐,白玉蔥般肥潤可愛。頭也不梳,匆匆套了木屐,就往山下趕。
柔順的發絲隨風飛躍。
山風撩起了雨後的青草香,尾隨了女童一路。
小貓壓低了頭上的大荷葉,身子隱在木叢裡,殘存淅瀝的露水打濕睫毛,眼睛眨巴眨巴甚是可憐。
小狐貍聽出了動靜,輕嘆著微微一笑,抱起老和尚的小貓,貓爪子帶著雨後泥漿印了幾點梅花在小狐貍的曲裾上。
還沒走近,小狐貍兩只豎著的耳朵就捕捉到了一老一小兩個和尚的對話。
兔兒姨娘說山下靈雲寺裡的和尚雖不是什麼正經和尚,做事倒是挺靠譜的,那老和尚賣藥尤其是一把好手,當然說這話的時候,玉兔精正抱著裝滿了珍珠翡翠的匣子,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露出兩顆碩大的板牙。
“師父,師父。我心裡亂。”小和尚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夜裡輾轉反側總是睡不著。
並不是因著小狐貍,只是隱隱有些預感。
“去牆根蹭蹭去,沒看我這兒入定吶嘛,別煩我。”老和尚日常嫌棄小和尚。
“師父,您幹嘛要入定?”小和尚日常好奇。
“我心裡亂。”老和尚哀嘆一口氣,想著自己不爭氣的大徒兒,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看他這個行將木就的老頭子一眼。
老和尚成天把天的就是吃齋唸佛睡覺,除了自己,也就見一些上門送錢的香客啊,怎麼會心裡亂呢?小和尚不解,難道是自己太過頑皮,讓師父煩心了?小和尚心裡打定主意這幾日乖一些。
小狐貍掛在牆頭銀杏樹枝上蕩來蕩去。
小和尚就站在下頭,他依舊穿著那身半新不舊的單薄僧袍,手裡握著一根掃把,彎著腰在微涼的晨風中一板一眼地細心掃過每一塊青磚。
“喵——”懷裡的小貓突然發聲。
浮生聽見聲音,循聲抬頭,朝著她的方向慢慢笑起來。
眉眼熠熠生光。
小狐貍從牆頭銀杏樹上一躍而下,懷裡抱著偷溜出去的小貓穩穩落在了地上。
每次來都不走正門,每每都喜歡直接這麼翻牆而入,小和尚和老和尚都見怪不怪了。
“哎呀——我的咪咪呀——”老和尚一陣驚喜,兩眼放光,趕忙從小狐貍懷裡接過小貓。
“咪咪呀~你到哪裡去啦。我找了你一早上。”老和尚懷抱著小貓左右搖擺,像是抱著嬰兒一般,親暱地玩貼臉遊戲。
是我找了這貓一早上好嘛!小和尚心裡苦,臉上還要帶著笑,一大早在雨裡前院後院都翻遍了都沒找到這只貓祖宗,敢情自己溜山裡去了。
“小和尚——”
“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