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頭似乎有故事呢!”小月牙納悶道:故事聽了一半最煩人了。
石三娘悠悠道:“這後果都差不離了,就得看看這前因是如何了。”
“只是嘛,這前因,哪是那麼容易就叫我們曉得的呢?你這小腦袋瓜想破了都猜不出來,省的費腦子啦。”
“走!三娘帶你吃冰糖葫蘆去!”
真是小孩子,一聽說有冰糖葫蘆吃,立馬將剛才兜的滿滿的疑問拋到了腦後。
天大地大,好吃的最大。
三娘教的!
估計全天下的小孩子沒有不喜歡吃冰糖葫蘆的了,連石三娘小時候都饞冰糖葫蘆得很,只是她娘親管的嚴,一年也吃不上幾回,就總是惦記著,覺得那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是最最讓人感到幸福的食物,跟供在神壇裡的金佛似的發著金光。
等到長大了,終於能天天吃著冰糖葫蘆的時候,又總覺得不如小時候記憶裡酸酸甜甜的滋味好。其實冰糖葫蘆還是那個冰糖葫蘆,方子還是那個方子、吃的人也還是當初那個,只是時間在作祟。
一個個山楂圓滾滾的,跟裹著大紅棉襖的胖娃娃似的,套著一層晶晶亮的糖衣。櫃臺裡的小二還沒接過銀錢,小月牙就迫不及待地伸長了手,從“果樹”上摘了一根下來。石三娘望著小月牙一口一口地舔著外面的糖衣,又啊嗚一口叼住山楂咬進嘴裡,眼睛被酸的眯成了一條線,腮幫子還仍舊鼓鼓地咀嚼著,還樂地直哼哼。
這誰家孩子?怎麼這麼愛吃?要養不起了,誰快來領走!石三娘無奈地扶額。
這石三娘和小月牙還沒沉浸在冰糖葫蘆帶來的甜蜜裡多一會兒,就又生了事端。
本來石三娘在櫃臺前好好地瞧著吃的正歡的小月牙三娘,不料一個不停打量她們的買客竟陡然生出了些好奇來。當然石三娘可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半點沒有察覺。然而那人竟覺得奇怪起來了,悄悄向夥計問道:“這位是哪條畫舫上的?這麼好顏色。”夥計一臉詫異地看著這位擠眉弄眼、形容猥瑣的客人,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不不不。”夥計賣力地為石三娘正名,“這怎麼可能,哪能這麼妄議人家?”
就算這後頭就是出了名的煙花巷,那也不能這麼平白無故揣測人家姑娘啊。這髒水可不是能亂潑的,姑娘家的名節哪是能隨便拿來編排的?
“你和你家小姐是哪家的呀?”這人幹脆直接沖著小月牙問了。小月牙叼著個咬了半口的冰糖葫蘆,呆楞住了,一臉的不知所以。
男子湊近了上前,直接面對著石三娘齜著一口黃牙,拱手問道:“這位小姐留個名頭唄,日後在下也好尋芳問路,照顧姑娘生意不是。”
石三娘嘴角抽了抽,瞥了一眼,別過身去,不瞧他。
這人有病吧。小月牙心想。
男子不死心,前趨了幾步,非要叫石三娘看見他。
人生苦短,能有幾何?何必這麼固執呢,是吧?石三娘心中思忖。
便按耐住胃裡的翻江倒海,似點非點地將頭一動,想趕緊含糊過去,不願與這種人多費口舌。
誰料這男子便像得了鼓勵一般,非要湊上前問個究竟,“就是那條吧。”不知他隨手指的是什麼方向,倒是眼睛裡的慾望是瞧的真真的,真真的令人作嘔。
多看一眼這種人,都是髒了眼睛。
石三娘只得閉了眼,請出她介於兩可之間的好回答來“唔唔……”。
既不傷了和氣,又聊慰這廝熱切的期盼。
這廝樂顛顛地虛浮著腳步、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啊!終於天下太平、萬籟俱寂。
石三娘和小月牙終於在安靜中拎著油紙包好的梅花糕,如釋重負地走回了大路。
“石三娘倒是好脾氣。”回去的路上,小月牙按捺不住地問道。
雖然小月牙一團孩子氣,卻也明白那廝大約說的不是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