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了,胡思亂想只是這孩子的愛好,並不代表我也有這方面的興趣,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兄長,只不過我對他潛在的力量感興趣罷了,你們大可放心,下次見到他的時候,說不定你們還會涕淚交加地感謝我。”
對仇無衣和範鈴雨的反應已經沒了什麼興趣,步九重如隨意散步一般輕輕向前邁出一步,不見身影晃動,整個人頓時不知所蹤。
仇無衣痴呆般地凝望著步九重消失之後的空地許久,忽然雙腿一軟,猛一咬牙將一隻腳用力踏入了地面之中,這才穩住已經動搖的身體。
“哥……小小雨……會被怎麼樣……”
範鈴雨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點神智,乞求般地縮在仇無衣的懷中仰望著他那同樣流露出痛苦的臉。
“應該不會有什麼關系,那個人我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在謀劃什麼陰謀詭計,盡我們所有人的力量都無法阻止他,但他偏偏就是一個不會用詭計的人。三個月,最遲三個月,我,不,我們就要正面面對他,到時候,一切都要算清楚。”
深深呼吸了幾口不算清新的空氣,仇無衣咬緊牙關恨恨地說道。
不是不擔心,而是再怎麼擔心也沒有用,難道要直接殺上天衣聖門追討嗎?不說別的,連步九重在什麼地方自己都不知道,而今還有無數的逐月獸人橫行在大地之上,這還不算,逐月獸人只是獸魔的眷屬而已。
曾經一度交手過的影魔呢?至今為止從未露面的鐵魔呢?假如這些始魔都將大地當成了自己的狩獵場,大概不出一個星期一切就都完了。
“哥,我知道咱們必須堅強,可是……可是我……”
範鈴雨冰涼的雙唇被一根豎起的手指輕輕貼上。
“裝作堅強的有我一個人就夠了,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
仇無衣勉勉強強的笑容不知摻雜著多少屈辱與痛苦,然而在範鈴雨面前,那勉強的笑容卻蘊含著無數的力量,是那麼的可靠。
“哇!”
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劇痛,範鈴雨死死抱住仇無衣的胸膛,放聲大哭。
“哭出來就好些了。”
緊緊咬住的牙齒之間流出一絲顫抖的聲音,仇無衣知道自己不可能哭泣,更不能失落,現在的形勢是即使冷靜也難以扭轉的危局,究竟破解之法在何處?
十幾分鐘之後,範鈴雨的哭聲漸息,被淚水塗染得迷茫的雙眼也漸漸恢複了悍勇的光芒,正想擦擦眼淚起身,卻不知兩腳已經軟了,剛一放開手臂,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跌進仇無衣的懷中。
“冷靜點了嗎?那邊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都知道你已經歸來,而且我沒說步九重的事兒,可能大部分人還以為是你消滅了這麼多逐月獸人救出他們吧。”
程鐵軒從山丘那邊緩步接近,載著他們的圓盤降落在大部隊的那一邊,這令絕大部分惶恐的人放心了不少,包括軒轅瑾和柳莓莓等人在內。
“現在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只剩下修羅之國了,雖然只是暫時安全,但總比在這兒被殺死強些,老大,你要先回雷國?”
仇無衣定了定神,冷靜地回答道。
修羅之國安全?其實並不安全,至少影魔就曾經大鬧過一場。
但至少修羅之國暫時還沒有這麼多的逐月獸人,在那裡生活的話,也許耐不住灼熱的太陽,但總比時時刻刻暴露在死亡的危險之下要好些。
“剛才我收到了一條訊息,是你們的那個至上者系統傳來的,我的確要暫時回雷國一趟,那邊現在也很危險,咱們到時候再見。”
程鐵軒的心情也同樣複雜,身為一國之主,必須要在此時此刻擔當起自己的義務,然而這件事竟艱難道令他無從下手的程度。
遷徙一國之人是何等苦難,即使現在已經知曉修羅之國在三元將的指示下貯存了足夠的糧食,建造了能讓大多數人居住的住宅,但程鐵軒還是一點自信都沒有。
“老大,不是我沒自信,有些東西……咱們盡力吧。”
一想到沿途所見的那些廢墟,仇無衣的心再度痛了起來。
雷國有不少人誅門的大將活躍,但這些人所起到的作用依舊十分有限,程鐵軒歸去之後,面對的恐怕也是無盡的廢墟與屍骸。
“好,兄弟,咱們到時候再見。”
程鐵軒勉強笑了笑,背負著失去無數重要東西的痛苦消失在設定好的傳送門之中,原本筆挺的背影依舊筆挺,卻顯得瘦削之極。
“走。”
仇無衣知道自己的背影想必也是同樣的悽涼,雙手抱著無力的範鈴雨先回到了圓盤之上,再以精神炯炯的形態出現在翹首以待的民眾面前。
心懷忐忑的民眾終於看到了期盼已久的仇無衣,頓時歡聲雷動,仇無衣塑出一副無可挑剔的笑臉行走於呼聲之下,將黑暗中唯一的希望帶給了所有的人,自己卻忍耐著心中的刀割。
民眾們很快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雖然艱苦,卻暫時不必為生命擔心的地方,在已經沒有其他選擇的此時此刻,這個訊息無異於真正的光明,而仇無衣的身姿在他們眼中也猶如神祗一般高大起來。
“不,沒什麼,只是眼淚止不住,應該是太高興了,就是這樣。”
當水朝陽詢問軒轅瑾為何垂淚不止的時候,她如此回應道。
她沒有告訴水朝陽自己所看到的仇無衣分明正在流淚,在心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