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莓莓和水朝陽一起掩住了鼻子,仇無衣卻好像無動於衷,邁步走進了牢門。
倒不是因為鼻子不靈,而是因為這股味道不僅來自被關押者的排洩物,其中更有淡淡的腐爛味道,也許是屍體,也許是重傷的人,仇無衣沒有時間去照顧自己的鼻子。
“嘩啦!”
地牢出乎意料的大,甚至比領主府的佔地還要大一些,一見仇無衣闖入,幾十個體力尚且充沛的“犯人”驚得一同站起。
“你們都是被候光抓來的嗎?”
仇無衣站在過道口問道,最前面的幾個牢房中關著的有男有女,衣著還頗為考究,想必就是為了勒索而塞到地牢裡的人。
不過再往後經過幾間牢房,裡面的人似乎沒有發出聲音,這令仇無衣很是不安,要知道,像這樣的地牢,死一個人是很簡單的。甚至根本無需嚴刑拷問。
“啊!水老弟,這不是水老弟嗎!外面出了什麼事?”
其中一人恰好認識水朝陽,再看看仇無衣和柳莓莓這兩個陌生人,頓時意識到了什麼。
“候光被我們滅了,大家都自由啦!”
水朝陽兩手抓起牢門上的鐵鎖鏈,猛一用力,咔嚓扯成了幾節。
“什麼!”
“我們自由了?候光……候光那畜生……”
“嗚嗚嗚,我被抓進來之前,我娘已經被他們打死了……”
死氣沉沉的地牢頓時一片沸騰,有人歡呼,有人怒吼,也有人低泣不止,他們都是與牢獄完全無關的善良市民,當鎖鏈解開之後,鬱積在胸中的不平早已化作報複的怒火,隨手抓起凳腳,石頭,甚至鎖鏈的碎塊,一股腦地湧向地牢之外,要找候光算賬。
“水大哥,你去前面看看,候光這個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現在你是老大,必須擔當起老大的責任。”
仇無衣見人已經放得差不多,就微笑著對水朝陽說道。
“老大?我是老大?不行,沒法做啊!”
水朝陽一直認為仇無衣才是義軍的領袖,而且深信他能夠治理好候光的領土,現在一聽居然要自己當老大,連忙擺手拒絕。
“哎,水大哥,不是我說,你看看候光做的事,別說是人了,放條狗在領主府,讓大家安安穩穩地自己過自己的日子,這都比他強,有什麼沒法做,你也不怎麼懂醫術,這些受傷的人我和莓莓來處理。”
“好……好吧……”
水朝陽嚅囁了一陣,發現仇無衣說得好像很有道理,自己竟然無法反駁,只得暫時退了出去。
仇無衣額間的陰霾久久不散,小聲嘆了一口氣。
“阿哥,你去開啟牢門,我去看看有沒有能救過來的。”
柳莓莓知道仇無衣為了什麼嘆氣,主動請纓。
“哎,實在救不過來的,至少讓他毫無痛苦地死去吧。”
仇無衣毫無辦法,有些人已經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就算是有柳莓莓這樣的藥師坐鎮,恐怕也無法把人從黃泉入口叫回。
沿著牢房的順序,仇無衣一間接一間將牢門開啟,裡面的景象深深地刻在他的眼中,心中。
一隻腳被砍掉,傷口布滿蛆蟲的人,胸口被利刃割得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皮肉的人,被鎖鏈緊緊捆在柱子上,幾乎變成木乃伊的人……每開啟一間牢房,呈現的就是一副觸目驚心的景象。
“阿哥,不行,就算有一口氣,精神上也早已崩潰了,沒有生存意志的人是救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