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無衣眼睜睜地看著柳莓莓戴上面具,心中雖痛,卻全然沒有勇氣阻止她。
一聽到“人”這個字,仇無衣的心中就會生出一種強烈的無力感,相應的,柳莓莓自暴自棄般的行為,卻反而令他産生了其妙的共鳴。
“從今往後,我想踏上爺爺的道路,當然,是他年輕時的道路。”
柳莓莓對仇無衣的任何問題都沒有絲毫迴避與掩飾,直接了當地回答道。
那無疑是一條充滿血腥的道路,以活人為實驗品,檢驗醫學的能力,開發全新的xue位,即使會對將來的醫學有所貢獻,但最終背負的也只有惡魔的名號而已,踏上之後,就沒有回轉的餘地。
所以,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已經不能再用“人”來形容。
“這個世界令你失望到如此地步麼?”
仇無衣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只有看穿一切之後的平和。
“拯救的人再多,被守護的東西也會在一瞬間被破壞的力量瓦解,為救人而生的夢想也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大哥,你問我是不是對這個世界失望,沒錯,我真的很失望,只不過不是對世界,而是對我自己。”
面具之下,柳莓莓的聲音顯得幽怨而陰森,岩石面具的表情好像在微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還死在嘲笑這個著實十分可笑的世界。
“就算雙手沾滿鮮血,也無所謂麼?”
仇無衣心中一動,這個形象忽然與自己的經歷疊加在了一起,那種絕望,無助,一切都好像在自己身上發生過。
但正因如此,他才不想讓柳莓莓踏上相同的道路。
“所以……至少現在,我還是以前的我。”
纖若玉蔥的五指輕輕扣在面具邊緣,將它從臉上取下,面具之後,不斷湧出的淚水已經打濕了柳莓莓的俏臉。她的白發快速自發根起恢複成了烏黑的狀態,仁心滅鬥的心法會在催動真氣戰鬥的時刻改變發色,並不會永久性地將其染白。
銀色,金色……
瞬變的發色令仇無衣呆呆地立在柳莓莓面前,痛徹心脾的回憶再度死命地沖擊著束縛記憶的樊籠,令他的頭一陣劇痛。
“現在的……你?”
仇無衣死死地按著腦袋兩側的太陽xue,又漲又痛的感覺幾乎要將他徹底擊倒在地。
“現在我的身體還是幹淨的,將來總有一天會汙穢到沒有人想去擁抱,所以……在這之前,我也想知道什麼是女孩子的幸福。”
柳莓莓慘淡的微笑之中毫無羞澀,在仇無衣的注視之下解開了身上唯一的一件連身長裙,晨光之下,身無寸縷的嬌軀猛地撲到了仇無衣的懷中,手臂緊緊纏住了他。
仇無衣的頭痛立刻止住,本來他的意志力超強,所以才能駕馭真名衣骨,然而突如其來的頭痛卻擾亂了他的集中力,柔嫩可口的甜美軀體在懷中不住摩擦,輕而易舉地撩撥起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焦炎。
“對不起,我喜歡的人,正在為我……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所以我不能做出背叛她的事。”
機械地拾起地上的衣物,仇無衣將它披在柳莓莓的肩頭。
“果然,大哥的心中已經容不下別人了,是我不好。”
柳莓莓的雙眼勉強彎成了微笑的模樣,眼角的淚水卻止不住的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