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過後,四人簡單吃了些幹糧,沒有生火,坐在清理好的樹樁上稍稍休息。
盤山小道的另一側是峭壁,另一側是懸崖,不過都不算太高,硬要攀登的話倒也能夠做到。
“大哥,這個雪球你還捏著做什麼?”
老虎見仇無衣一直神神在在地拿著那個團起來的雪球,心中覺得好笑,在體溫的調節之下,雪球倒也沒有融化。
“不好意思,忘記丟掉了。”
仇無衣看了看自己的手,淡然一笑,將雪球丟向下面的懸崖。
雪球劃過山下積雪的樹林,響起一陣嘩啦嘩啦的雜亂聲響,仇無衣的耳朵卻猛然一動,立刻像被針刺到一般跳了起來。
“有東西!”
同時跳起的還有慕紗,她的年紀雖然很大了,視力和聽力卻還保持著年輕時的水準,也能輕易辨認出不應出現的雜音。
“下去看看!”
陳智力一把將老虎也拽了起來,跟著慕紗一起滑向懸崖下方。
二十幾米高的懸崖坡度還算緩和,下面也有不少樹枝能夠起到緩沖作用,老練的獵人一眼就能看出有沒有危險。
仇無衣隨著三人一起滑下懸崖,未等到底,四個人的身軀就在密密的樹枝之間彈了一彈,有驚無險地落在了山下。
“奇怪,沒有野獸的氣味,你們小心點。”
慕紗拎著擅用的弓箭警告道,隨著聲音消失的方向開始探索,包括仇無衣在內的三人緊隨其後,老虎從腰間拔出了開山斧,陳智力則只憑一雙拳頭,嚴密地警戒著四周,不放過一點風吹草動。
集中精神,眼睛看不到的真相隨之聚集在仇無衣的意識之中,從風向判斷出的地形,從樹木茂密程度判斷出的方位,這一切就像身體的本能一般,只要認真去感受,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察覺。
仇無衣清楚這毫無疑問是自己本來就具有的能力,在野外戰鬥與求生的能力,它們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以至於身體會在需要的時候主動做出反應。
喜好華麗的衣服,不用刀槍劍戟卻偏愛絲線,又掌握在荒野生存的力量,各種貌似矛盾的資訊令仇無衣越來越迷茫了,自己究竟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前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碎片完全無法串聯成完整的記憶。
“在前面!”
仇無衣壓低了聲音對老虎說道,現在耳朵沒有聽到聲音,眼睛也沒有看到景象,但心髒卻微妙地跳了一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證據。
就好像……逝去的生命所發出的呼喊聲傳達到了心中一般。
“大哥你真看得見?”
老虎是不太相信仇無衣這句話的,他承認仇無衣是個強大的武者,但武者的強大與否與是否適應這深山全無關系,慕紗都沒有發現異常,他覺得仇無衣可能是精神過敏。
“唔……”
突然,仇無衣的身體彷彿遭受到某種劇痛一般彎了起來,噗通一聲倒在了雪地上,一種無可名狀的強烈恐懼感迅速侵佔了仇無衣的內心。
“果然有東西!小虎你留下!”
慕紗的目光突然變得淩厲而閃亮,沒有工夫去照顧突然倒地的仇無衣,與陳智力一起向著一個方向快速追去。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
眼睜睜看著捂著肚子幹嘔不止的仇無衣,老虎卻束手無策,他本不是擅長照料別人的型別。
此時的仇無衣,正在竭力對抗從心的最深處所覺醒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