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驅看到了一朵花。
六片虛無縹緲的花瓣黑黑的,像煙,又像點在清水中的墨汁。
搖曳的黑花無比脆弱,當鐮刀所掀起的勁風吹來的時刻,六片花瓣同時被吹散了,然而卻散成了無數片,鋪天蓋地的黑色花瓣彷彿一陣暴風,遮住了唐驅的眼。
被花瓣遮住眼的人,再也不會醒來。
長長的墨跡一直拖到仇無衣手中碎千山的鐮刀刃上,漸漸變淡,消失。
仇無衣無言地收起了碎千山,雙掌一合,閉上了眼睛。
花瓣接連不斷地消失在空氣之中,唐驅僵硬的身體忽然晃了晃,上半身機械地滑了下去,勉強支撐著屍身的雙腿也隨之倒在了血泊之中。
“對不起,像你這樣的敵人,不殺你,我就無法奪得勝利……南無阿彌陀佛……若你還有什麼怨恨,我自會背負。”
仇無衣默禱之後,探頭看了一眼已經高出戰場接近五米的待機區域,縱身躍了上去。
與唐驅近身交戰,是為了讓他看不清自己的意圖,而背過身去硬吃了一擊,正是藉著這段時間進入心魂逆轉。
唐驅看似孱弱,卻是個極難對付的敵人,除非痛下殺手,否則斷然沒有第二種解決之道。
不過仇無衣並無後悔。
“啪啪啪!”
最先鼓起掌的不是別人,而是三三三,唐驅的屍身已經開始燃燒,第三馬戲團中卻無人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悲哀。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有沒有人心!”
性情一向溫和的沙業終於怒了,他從沒見到這種無情無義的人,隊友死在戰場上,居然還為對方鼓掌加油,雖說他們是敵人。
“誰知道呢,面具太厚了,可能也就忘記什麼叫人心了吧,趕快決定下一場!”
仇無衣心情也異常的差,登上待機區域之後就立刻喊道。
他看到待機區域的左右兩邊隨著戰場下沉而出現了向下延伸的臺階,似乎臺階部分也是待機區域,這樣一來輕身功法較差的人也能觀戰了。
兩邊同時開始向下移動,在移動途中,三三三似笑非笑地玩著骰子,忽然扯過了穿著一身彩色毛披風的賭徒白中發。
“哎呀,我實在是不會丟骰子啊,讓這個人來投如何?”
“隨意。”
仇無衣反正已經看穿了對方的嘴臉,也不怕他做什麼手腳,冷冷地應道。
畢竟現在己方佔有優勢,就算是下一場無法取勝,照樣可以換人丟骰子。
“你確定?我可是賭徒,你知不知道從賭徒手中丟出的骰子肯定有問題?”
白中發毫不掩飾,嘻嘻笑道。
“那你想要做什麼!”
程鐵軒義正辭嚴地喝問道。
“沒什麼,只是我一輩子研究骰子,就算讓我公平一點好好投也是不可能的啊。”
白中發五指之間夾著兩枚骰子轉來轉去,忽然做出一副悲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