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業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艱澀而困難,那些記憶彷彿不是他想要回想的,每說出一句話就要經受一次心靈的拷問。
“這也不是做不到。”
一直沉默的謝凝補充了一句,對於百邪一族來說,移植心髒不是難事。
“可是魔女走了之後又過了幾年,被移植的心髒之中卻出現了另外一種獨立的人格,這就是現在的我,並且與原來的我在同一具身體中並存。”
說到這兒,沙業突然也靜默了。
範鈴雨和程鐵軒求助般地看了看仇無衣。
仇無衣搖了搖頭,示意他們繼續聽下去。
“最開始我們兩個還是能夠和平共處的,但是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卻成了天衣聖門的狂信者,認為只有天衣聖門的教導才是正確的……好在他對天衣的適應能力比我差,所以一般的情況下都是我佔據這具身體。於是時間長了,我漸漸的取代了他,而他的智慧卻越來越低,最後完全沉睡了……”
至此,沙業的話已經結束,那碩大的身軀本來能夠抵擋無數狂風暴雨,現在卻像找不到父母的孩童一樣瑟縮著,顯得即恐懼,有孤獨。
“沒什麼嘛,比起剛才那個家夥,還是你這樣的好些。”
淩戚完全不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不妥,大大咧咧地轉著帽子。
“本開不該存在的那個……應該是我才對……”
“沒有的事,你現在就在這裡,在我的面前,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你聽到了我的聲音,我也聽到了你的聲音,如果你真的不存在就不可能回應我,所以,你不要懷疑這些東西了。”
仇無衣立在沙業的身後,平和地說道,過於嚴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過於死板,卻充滿了溫暖。
“我……”
沙業張了張嘴,回想起剛才被另外一個自己支配的時刻,的確是仇無衣不知用什麼方法把自己從閉鎖的世界當中拽出的。
也許是因為信任,才做得到這種聞所未聞的奇事。
“就是!你是我程鐵軒的兄弟,難道還不夠?”
程鐵軒挺胸凸肚地拍著沙業的肩膀,哈哈大笑。
“雖然聽不懂,不過剛才那個根本就沒法對話嘛,才不要那種人。”
範鈴雨依然半懂不懂,不過從最簡單的方面來考慮,現在的沙業比剛才那個好上百倍。
淩戚聳了聳肩,像是在鄙視沙業的智商一般,不過她想說的話也顯而易見。
“大家……”
沙業胸中的千言萬語堵在了喉嚨口,感情極為豐富的他從不計較什麼有淚不輕彈,感激的熱淚不住湧出。
“嗯,既然沒事了,咱們就準備出發吧。”
仇無衣雙手一拍,面對同樣感動的眾人笑道。
“是啊,也該從這裡出去了。”
程鐵軒立刻表示贊同,他已經怕了這座血宮。
“出去?現在出去多可惜,不找偉大結晶了?正是好機會啊。”
仇無衣神秘地笑了起來,其他人卻被這句話搞得忽然一愣。
唯獨謝凝慢慢地張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