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論相貌的話,他還不算猙獰可怖的那一種,五官雖然豪放粗糙,眉間的紋路也重得很,但大致上還算搭配合適,沒有特別令人害怕的地方。
然而真正給人帶來畏懼的是他滿臉的刀痕,尤其是從額頭一直穿過鼻樑,最後抵達唇角的那道痕跡,就算已經痊癒了,仇無衣還是能夠想象到當時血肉模糊的情形。
也許是因為在傷痕上看到了共鳴,仇無衣發覺自己意外地對這個人産生了些好感。
“客人請。”
站在最外側的黑衣人向著二人躬身一禮,生硬而僵澀的聲音就像旋轉的磨盤一般,巨大的墨鏡也遮住了他一切表情,不知是兇是吉。
“老大,伸頭是一刀,掏出也是一刀,認命吧。”
仇無衣帶著些許惡作劇的心態彈了彈程鐵軒的後背,這點小動作可謂很不適宜,但沒有人出言職責,也沒有人啞然失笑,兩排黑衣人比木雕還要嚴肅。
“咳……不能逃不能逃……林伯伯,我就是程鐵軒,事出突然,沒有攜帶禮物上門拜訪,還請恕罪了。”
程鐵軒清了下嗓子,坦然從兩排黑衣人中央穿過,向著席地而坐的中年男子行了個晚輩拜訪長輩的禮。
“噫?”
中年男子忽地張開虎目,像是被程鐵軒的稱呼弄得有些尷尬還有些驚訝,兩眼緊鎖住程鐵軒的笑臉,再也沒有挪動。
“仇無衣,他的同學,會長您好。”
仇無衣簡單的禮節也無可挑剔,但稱呼上就謹慎許多,因為這裡面還有另外一重原因。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仇無衣,略略點了下頭,臉上的冷意消散了不少,但轉眼之間他又盯住了程鐵軒,而且明顯地帶有一種凝重,這種凝重不僅兇猛霸道,而且敵意十足。
“有人告訴過你?”
半響,中年男子才緩緩開了口,粗粗的嗓音有些沙啞。
“不曾。”
程鐵軒的笑容之中透著一種誠意,雖然這種誠意本身就是虛構的,針鋒相對地抵擋住了中年男子不信任的目光,竟能夠勢均力敵。
“那你為什麼曉得我的身份?”
中年男子沒有被裝出的誠意騙到,面色反而更加兇狠,沉著嗓子繼續追問。
“雖然不清楚您是哪一位長輩,但您的氣質……其實與她有很多地方相似呢。”
依然保持著真誠微笑的程鐵軒終於道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
這一刻,仇無衣突然覺得自己貌似是多餘的,雖然這種事情早就預料到了,但在真正面對的時候,仍然有一種揮之不去的變成電燈泡的感覺,幸好兩邊站立的電燈泡足有是幾十人,有人陪同,也不算寂寞。
“叔叔,我就說根本騙不過他,你偏要試,結果怎麼樣?還沒見面就被看穿了。”
略帶些嗔怪的嬌聲自隔壁響起,看似只有牆壁的地方忽然翻出一道暗門,身材凹凸有致的影子自暗門中飛出,全然不顧幾十號電燈泡存在,小鳥依人般地撲程序鐵軒的懷中。
這就是程鐵軒之所以毫無畏懼的原因,當時身處包圍,在對話的時候,仇無衣也僅憑一個名字,就猜出了這裡面的貓膩。
而這個人仇無衣也自然認識,正是程鐵軒的女友之一,堪稱東方天武堂第一校花的林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