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鈴雨總算找到了一個說話的機會,從後面扯住了仇無衣的袖子,武者之間自然是要有秘密的,所以她認為彼此之間沒有秘密的仇無衣顯得尤其珍貴。
“放心,每一條弦的製造方法都不是秘密,這門功法的強大就在使用者身上,和你的拳頭是一樣的,不是能夠輕易奪走的東西。”
仇無衣回頭摸了摸範鈴雨的頭安慰道,轉身敲打起鐵匠鋪的門。
具有相當歷史的鐵匠鋪或許是這孤獨的小巷中最為孤獨的一個,獨自一家坐落在盡頭的岔路裡,地面上還鋪著古式風格的鵝卵石,周圍都是店鋪與房屋的後牆,既沒有鄰居,也沒有行人。
當初尋找到這家鐵匠鋪其實沒有更多的原因,絕對不是為了隱蔽,某種意義上,大概是為了……不打擾別人?
“客官……小店……已經不再營業了……請另去別家吧。”
緊閉的門後飄出斷斷續續的幹枯聲音,屬於一個老年男子,聽上去就像一根被大雪掩埋的枯草,完全沒有生命力。
範鈴雨不禁眉頭一皺,對這家店的看法並不算好,也不清楚為什麼仇無衣偏偏選擇此處,心中滿是疑惑。
“老爹,就算是不再營業,也得先做了我這樁生意不是?咱們說得好好的,可不能說話不算啊。”
立在門口的仇無衣臉上並無怒意,平平淡淡地對裡面的聲音說道,幾句話說得像極有把握一樣。
“咳咳……原來是學生哥,稍等……”
門裡面又響起一陣不甚激烈的咳嗽,蒼老的聲音似乎辨認出了外面之人的身份,不知準備著什麼,跌跌撞撞地碰倒了好多東西,等了好久才“吱呀”一聲將門拉開。
開啟的門中露出頭的是一個須發灰白的老人,佝僂著背,滿臉的皺紋當中深陷著星星點點的黑灰,身上的棉袍幾乎看不出本來顏色,但手臂卻像所有的鐵匠一樣結實,與蒼老的面孔全然不符。
老人瞟了後面的範鈴雨一眼,沒有說話。
“老爹,我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仇無衣向著門裡看了下,不太好說那究竟是髒亂還是雜亂,很難找到可以落腳的地方。不過鐵匠的生命——爐子還是燃著的,兩個身材健碩的漢子手中沒有活計,也循著門向外張望,正好兩股視線交對到了一起。
那兩個漢子敵意十足,不是戰場上顯現的敵意,而是和看到債主或者情敵時候的表情有點相似。
“咳咳……都好了……等的就是……等的就是學生哥你來……我們……我們好……咳咳!”
老人的咳嗽越來越嚴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範鈴雨好心地一步跨到他的身邊,用小小的手掌輕輕敲打著彎起的駝背,好讓他呼吸順暢些,換來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那就……開始吧。”
耐心地等著老人咳嗽完,肅立在一旁的仇無衣才緩緩張開了口,始終保持著必要的禮節。
“請進。”
老人轉身向著店鋪內走了進去,甩出兩個不鹹不淡的字,既沒有奉承的意思,也沒有如何排斥。
“走。”
仇無衣招呼範鈴雨一起進來,邁步跟上了前面的老人。
走進鐵匠鋪之後,仇無衣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抬起頭來,望著上方的天花板,而且相當出神。
緊跟在後的範鈴雨每一腳都踩得猶猶豫豫,因為地面上堆積的東西實在太多,難以找到空位。按理說鐵匠鋪雖然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肯定只有髒亂,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只是因為忙碌起來的鐵匠鋪無暇收拾廢料,一般情況下這裡都是幹淨整潔的。
店鋪之內的東西卻意外的少,連最基本的一些工具都缺乏,只剩下冒著火的熔爐而已,就好像正在搬家的途中。
“哥,你在看什麼?”
範鈴雨看了一圈之後,發現仇無衣竟然還在盯著天花板,就覺得有點古怪,她自己也瞅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上面有什麼值得一看的異常。
“天花板。”
仇無衣簡略地答道,視線沒有離開上方。
“我知道啦!為什麼在鐵匠鋪裡你會看天花板啊!”
“這個嘛……我在看一會兒拆房頂的時候到底從哪裡著手比較簡單,或者直接把牆拆掉嗎?”
“哥你說……啥?”
範鈴雨瞪著大大的雙眼,半響無語,另一邊,仇無衣卻異乎尋常地認真,那是因為土木工程對他來說是一件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