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傑夾著煙,輕輕的吸著。
他並著急回答夏正歌的話。而是靜靜的審視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
此前見到夏正歌,凌傑和他不屬同一個陣營。他還是大夏帝軍府的大都督,提領全國的兵馬大權。威勢滔天,權傾朝野。
高高在上,和凌傑說話的時候都昂著腦袋。
這一次相見,凌傑發現他的姿態和之前完全不同。
低調了很多,也穩健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凌傑明顯的感覺到他有一種如釋重負的釋然。
這份感覺,尤其引起凌傑的重視。
夏正歌彷彿看穿了凌傑的想法,當下毫不客氣的道:“不必看了。我現在的確輕鬆了很多。”
凌傑緩過神來,輕輕的問了一句:“能說說為什麼嗎?”
夏正歌瞥了凌傑一眼,端起茶深深的喝了一口,道:“此前我是夏氏宗族在朝堂之上站的最高的人。我剛開始的時候,以這身份為榮。但很快我發現自己錯了。”
“我發現夏皇並非此前的夏皇,他和夏氏宗族之間,明爭暗鬥,波濤洶湧。我夾在中間,兩邊為難。很快,夏氏宗族不怎麼管事。因為我的身份立場緣故,我始終無法得到陛下的信任。坐在大都督的這個職位之上,我日夜不眠,如履薄冰。我慢慢的明白,終究有一天,我會成為夏皇的眼中釘,肉中刺,下場淒涼。”
夏正歌也不隱瞞,和盤托出。
凌傑夾了口煙,道:“什麼時候有這種感覺?”
夏正歌道:“你入京之後。這種感覺加速了。我看到陛下對你有著超越常理的信任和扶持。那時候我就感到很不妙。不過我並不認為你能夠走的多高。也不認為你可以走得多遠,朝廷之內,紛亂複雜,爾虞我詐無數。任何一個官員相邀站穩腳跟,沒有十年八年的籌謀,幾乎都不可能。但是你的表現,太讓我意外了。”
“才幾個月的時間,你就從明鏡府的侍郎,一躍成為了總督察。當陛下下令,讓你成立三法司府,合併三司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滅亡的時刻,要到了。”
“梅妃,魏國公的倒臺,只是夏皇的開胃菜。楊貴妃和楊氏家族的坍塌,也只是小菜。我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震懾朝廷。為的是給夏氏宗族示威。終有一天,我會成為刀下亡魂!”
“果不其然,當我在秦川收到來自你的調查令後,我就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
說到最後,夏正歌自嘲的笑了。
凌傑道:“你就沒想過夏氏宗族會救你?”
夏正歌搖頭:“沒想過。我在夏氏宗族裡面的分量太輕了。根本不值得他們動手。六年來,夏氏宗族從來沒過問我的死活,也沒向我瞭解任何關於朝堂的資訊。我簡直一點價值都沒有。”
“沒想到啊,這一次我居然得救了。我更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成了夏氏宗族的掌印。若是沒記錯的話,這枚掌印,應該在華太后的手上。你見過華太后了。”
凌傑並未隱瞞:“是。這枚掌印,就是華太后給我的。”
夏正歌深深道:“原來如此啊。經歷過這一次的事情後,夏氏宗族,終於動手了。我堅持了六年,這一切都有意義了。”
“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是那個單獨站在朝堂之上的人了。我的重任,被你接過去了。我現在很輕鬆。”
夏正歌鬆了口氣,渾身都鬆弛下來。
重擔卸下。
一切都輕鬆了。
凌傑忽然感慨萬分。
大夏帝國這朝堂,當真波譎雲詭,各方頂級的勢力夾雜其中,令人撲朔迷離。要想做好一個皇帝,千難萬難。
做皇帝,可真不簡單啊。
凌傑夾著煙,慢慢的吸著。
夏正歌道:“其實我一心都向著夏氏皇族。這一次能夠卸下身上的重擔,我已經感到很滿意了。現在,我只想極盡所能為夏氏宗族做點什麼。你是掌印使,請吩咐吧。”
凌傑點了點頭:“聽你說了這麼多,我現在也放心了。你曾經是大夏帝國的兵馬大元帥,提領全國的兵馬大權。哪怕你現在名義上已經被擄走了。但你在軍中必然有很多親信。是吧?”
夏正歌道:“是。”
凌傑道:“那正好,你去南越,提領南越的大軍。協助楊貴妃。”
夏正歌倒吸了一口涼氣:“楊貴妃被你私下釋放了?”
凌傑道:“是。她已經前往南越之地主事了。連通夏恆,蕭媚三人。但我對他們還是不太放心。你去一趟,我才安心。”
夏正歌頓時變得興奮起來,連忙道:“好。好!我即刻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