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瞳不知道這些天她是怎麼撐過來的,只有心中那一絲微弱的希望支撐著她,紅糖融化在口中,已經嘗不到甜蜜,只有無邊的苦澀,喉嚨彷彿要著火,衣服裡、發絲中都沾滿了紅糖,被汗液融化,只剩下一層黏糊糊的結晶。
什麼時候才是盡頭,烏瞳蜷縮在地面上,望著遠處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迷迷糊糊的想著,身體中有一種無力感在擴散著,像是死神的腳步聲,一步步向著她走來,不緊不慢,從容不迫。
“我不想死,不想死。”烏瞳想要撐起身子,遠離那恐懼,但是身體已經容不得她起來了。
無力的跌落在地上,烏瞳攥緊拳頭,匍匐在地上,手腳並用,一點點爬著。
平坦的沙漠上,一條拖行的軌跡延伸到好遠好遠。
烈日為被,沙地為床,紅糖沙漠已經不知道被拋在身後多遠,真正的黃色沙粒黏在她的身上,烏瞳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人的體力到底是有限的,烏瞳的毅力足夠,但是還是沒有撐到最後一刻。
在昏迷的最後一瞬間,她眼中滿是絕望,死神的腳步緩緩靠近,那心髒都被揪緊的感覺刻骨銘心。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幹澀的聲音被風吹得四散而開,再不見蹤跡。
此刻的她,卻不知道她離希望僅僅一步之遙。
在沙丘的另一方,破碎的廢墟靜靜的佇立著,一處破爛的不像樣子的房子裡,一個紅發的少年閉著眼傾聽著什麼。
風帶來遠處的求救聲,那痛不欲生卻又無限渴望活下去的情緒一絲不漏的傳進他的耳中。
沙啞的聲音只能夠聽出那抹聲音的稚嫩,還是個孩子嗎?澤布拉微微皺眉。
他擁有一雙地獄耳,能夠聽到很遠之外的聲音,這一度讓他十分苦惱,每天都有無數的聲音在耳中吵鬧不休,他無法阻止,痛苦不堪。
這一天,他照例將耳朵堵嚴實了,打算睡覺,可是風卻將那微弱的求救聲帶過來。
該不該去救?他猶豫一下,小心的起身,從屋中走出去。
一個藍頭發的少年揉著眼睛從地上坐起來,看到躡手躡腳出門的澤布拉迷迷糊糊的問道:“澤布拉,你去哪兒?”
澤布拉:“救人。”
阿虜一下子清醒了,“救誰?”
澤布拉搖搖頭,“不知道,我聽到了求救聲。”
“可是,我們救回來也沒有用啊,我們已經沒有食物了,救回來也是餓死,還不如不救。”阿虜神情黯淡。
在這個美食時代,很多人有吃也吃不完的食物,而有的國家卻每一天為食物而死傷無數。
這裡是貧困區,食物早已經沒有了,人們躺在地上,希望能夠存活的更久一些。
澤布拉抿抿唇,“無論能不能救回來,起碼我不能見死不救,我聽到她渴望活下去的聲音,那麼堅定,她是從沙漠中一步步爬出來的人,死在一步之遙的地方,她會不甘心吧。”
“可是,你忘了我們曾經救回來的那個人嗎?他在恢複之後,恩將仇報,將我們所有的食物都搶走了,我們不該救人。”不是不願救,而是不敢救,這裡一共有五個孩子,澤布拉、阿虜、可可、薩尼和薩尼的妹妹凜。
曾經滿懷善意,現在卻已經傷痕累累,身體與精神,每一刻都備受煎熬。
澤布拉嘆息一聲,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入夜幕中。
阿虜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到底是不放心,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