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卿笑道:“那邊是九重樓,裡面的人可都不簡單。”
蕭塵微微點了點頭,一炷香後,蘇長卿領著各人安排好了住處,當然都是一些景緻清幽的庭院,蕭塵和初七安排在同一間庭院,其餘人的院子也不遠。
待到天上一輪明月緩緩升起,將整個皇宮照得澄淨明亮時,蘇長卿向香寧公主道:“香寧,你先去母後他們那裡吧,我稍後過來。”
“好,那你快些哦。”香寧點了點頭,待她走後,蘇長卿又向蕭塵擺了個請進屋的手勢,二人進到屋子裡,蘇長卿問道:“蕭兄弟,方才有何事與我說?”
蕭塵朝外面看了一眼,衣袖一拂,閉上門窗,又設下一層隔音結界,最後才將獄中老者一事說了。
蘇長卿聽完之後,臉色變得煞白,只感到一陣陣眩暈襲來,眼眶也漸漸紅了,喃喃道:“太傅他……他……”
原來,之前那獄中老者乃是北詔國的右太傅,也是蘇長卿甚至北詔帝的老師,當年去尋這玉牌,期間發生了許多事,他知曉自己逃不過顏家的追蹤後,便請葉青凡將玉牌縫入了自己的心髒。
而蘇長卿今年出去,其一目的便是找尋他,此刻忽聞噩耗,八尺男兒,也不禁雙淚垂襟。
蕭塵嘆了一聲氣,道:“公子節哀。”說罷,便將那玉牌取出來遞給了他。
蘇長卿接過玉牌,手心在顫抖,蕭塵問道:“可以請公子告知,此物究竟是什麼嗎?為何意義如此重大?”
蘇長卿嘆了一聲氣,心想他是太傅臨終託付的人,太傅都信得過他,自己有何不可信?便道:“這是七國烽火令,唯有此物能號召天下諸侯國,將來興許能與神鼎抗衡,所以神鼎千方百計要毀滅此物,而其餘六國,也想得到此物。”說到此處,又抬起頭看著他,鄭重道:“蕭兄弟,大恩不言謝,七國百姓的性命,都交在這一塊小小玉牌上面。”
蕭塵眉宇微鎖:“又是神鼎,為什麼?”
蘇長卿搖頭苦澀一笑:“時至今日,我也不妨與蕭兄弟明說了,這神鼎欲圖控制天下各國,你可知是為何?”
“為何?”自從上次在那鬼霧山脈遇見神鼎的人和玄元子後,他就對這個神鼎越來越感興趣了。
蘇長卿深吸了一口氣,道:“每年,無論大國小國,都要向神鼎交去足夠多的死刑犯,年年越來越多,可是每年哪有那麼多犯了死罪的人?”
說到此處,蘇長卿搖頭苦笑一聲,繼續道:“沒有怎麼辦?便只能拿那些罪不至死的人來充數,當罪不至死的人也不夠時,便只能拿犯了小事的人,可憐七國百姓,到今天已經不知被神鼎屠戮了多少。”
蕭塵眉心越鎖越深,神鼎要這麼多死刑犯做什麼?這太詭異了……
蘇長卿繼續道:“甚至一些小諸侯國為了討好神鼎,便強加罪名到一些人身上,然後才夠數量交給他們,真是荒唐!荒唐!”說到此處,神色間有些激動,停了停又繼續道:“所以如今四處有人起義,年年兵荒馬亂,而遭遇兵燹之災的,永遠都是百姓,太傅那些年為了七國百姓,東奔西走,如今卻連屍骨也不能還鄉……”說著說著,又忍不住雙淚俱下了。
蕭塵嘆了聲氣,道:“太傅老師義舉,天地可鑒,丹青永垂,公子不必太過傷心……”
驀然間他又想起,當日太傅讓自己以那方法對付顏如畫,可自己卻拘泥小節,竟險些壞了大事,倘若因此壞了大事,自己死則死矣,卻真是讓太傅死不瞑目,含恨九泉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長卿才恢複過來,道:“蕭兄弟,你先休息吧,我去母後那邊。”
蕭塵點點頭:“公子請。”
待蘇長卿走後,蕭塵讓人打來了熱水,泡在浴桶裡閉目沉思,所有事情環環相扣,一重接一重,似乎越來越不簡單了……
一炷香後,他起身穿好了衣裳,打算去看看其他人,此時外面星月正明,初七見他要出去,道:“這麼晚了,主上還去哪?”
“我去找逸風大哥,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蕭塵說著出了院子,臨走前,又向遠處那高聳入雲的大樓看了看,心中念道:“九重樓麼……”
皇宮裡面小徑迂迴疊繞,道旁草木芬芳,即便是嚴冬之際,但整座皇宮有著陣法籠罩,所以只要不是太靠外邊,是見不著冰雪的,猶如春天一般。
路上也懸掛著燈籠,即便深夜,也瞧得見人影,蕭塵正埋首尋路,忽聞前方不遠有腳步聲響起,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紅衣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面前,後面還跟著兩個小青年。
“你就是今日與三殿下一起回宮的人麼?”
小徑路窄,須一人讓開,另一人才能透過,此刻,那紅衣男子看著蕭塵淡淡道,眼神有些目中無人,氣勢,有些盛氣淩人。
蕭塵道:“正是。”
紅衣男子看了他一會兒,仍是有些盛氣淩人,淡淡道:“叫什麼名字。”
“姓蕭,名塵。”
紅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不說話了,但也不讓開,後面兩個青年立即瞪著蕭塵道:“還不讓開!知道公子是誰麼!”
蕭塵不知這人是誰,見他似乎是從那什麼九重樓那邊過來的,自己初來是客,也不好無禮,便即微微移步,站到了路邊上。
紅衣男子不再看他,便往前去了,走出三五丈遠時,才淡淡道:“我叫鳳滿樓,位列天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