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下面，蕭塵的意識已然完全模糊了，只是求生本能的緊緊抓著素憐月雙腿不放，並非他功力不濟，而是這碧水寒潭實是厲害至極，慢說是他，便是大乘修者乃至散仙，若非玄陰之體的話，被淹這麼久，現在也早已死透了。
而他之所以能支撐這麼久，全然是靠的他體內一股至陽之氣，其實之前素憐月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至陽之氣，所以之前才讓他來試試能否承受住這水。
上面，二人說了許久的話，素憐月臉色變得有些慘白，但慢慢恢複了過來，她自然也能感受到下面的蕭塵已經昏厥過去了，此刻低聲道：“是，碧水壇壇主……素憐月，領命。”
玄姬轉過身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冷冷道：“記住你和他的身份，最好不要，落得和你姐姐素憐心一個下場……”
這一次說完，玄姬是真的離開了，潭水裡面，素憐月兀自有些失魂落魄，過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驚醒：“啊！蕭公子！”
當下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連忙將蕭塵一提，縱出了水面，二人落到地上，素憐月身上一絲未沾，仍在滴水。而蕭塵臉色煞白，已然昏厥了過去，甚至連呼吸也已經停止了。
素憐月慢慢蹲下去，靜靜看著他，眼眸裡似是泛起了一絲漣漪，輕輕俯下身，貼著他的嘴唇，往他口中渡去真元，片刻後，蕭塵醒來，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意識依然有些模糊，喃喃道：“凝……凝……”
素憐月這才驚醒，連忙起身回到潭邊將衣服穿好，蕭塵也終於完全清醒了，剛剛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凝煙，夢裡面緊緊抓著凝煙不放，至於素憐月和玄姬後來的對話，他一個字也沒聽見。
“公子醒了？方才真是抱歉……”穿好衣服後，素憐月走了過來，臉上略帶幾分歉仄之意。
“沒，沒事。”蕭塵搖了搖頭，盤膝坐起，身體仍然有些僵硬，運功將身上水分逼幹後，才稍覺暖和一些。
“公子，這些時日在苦境……過得還好麼？”素憐月慢慢蹲下來，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玄姬說素憐月不知苦境的存在，又豈知當初蕭塵離開碧水壇的前一夜，便跟素憐月說了自己會去苦境？玄姬說十個素憐月也不是蕭塵對手，又豈知她修煉了上古秘術，功力早已大增？
“啊？”蕭塵愣了愣神，轉過頭看著她，沒想到她會如此溫柔的問自己這些關切的話，似乎這並非裝出來的，感覺才這麼一會兒，她好像就變了個人，又想到剛剛潭下一幕，竟感到有幾分面紅耳赤。
“那個，還好啦，苦境其實也不是那麼苦。”為飾尷尬，蕭塵笑了笑，又岔開話題：“剛剛那人……”
不待把話說完，素憐月抬起手，兩指按在了他嘴唇上，搖搖頭道：“那人極其厲害，我現在……還不是她對手。”說到最後，眼中似有一道寒芒閃過，隨即也岔開話題道：“公子不是要去對付玄虛子麼？”
“恩。”蕭塵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你之前說此人有著一個致命弱點。”
“恩。”兩人走到一張石桌前坐下，素憐月道：“玄虛子這一生殺孽太重，他根本不可能飛昇仙界，所以當初渡劫之時，他便是故意失敗，以修成散仙的，否則他劫數重重，強行渡劫，只會魂飛魄散。”
蕭塵點了點頭，世上哪裡真有那麼多能夠飛昇天界的修仙之人，而又加上其他種種原因，或是留戀紅塵或是凡塵心願未了，所以有些人渡劫之時故意失敗，以修成散仙，繼而再修成地仙，那時便不弱於天上的真仙，卻可留在凡間不受任何限制，所以在凡間，真正的地仙是尤為恐怖的，三聖也並沒有修成地仙。
素憐月繼續道：“可即便如此，他修成散仙後，依舊殺心太重，累積一身殺孽，將來難以修成地仙，更甚至因他急於求成，卻反而自釀苦酒，導致現在，每年他都需要服用一枚九轉玄仙丹，否則便會血性大發，胡亂殺人，上至門下弟子，下至平民百姓，以至最終走火入魔，墮入魔道。”
蕭塵眼神冷冽，冷冷一笑：“似他這樣的人，若有朝一日修成仙了，那才是蒼天無眼。”
可想而知，一旦等玄虛子修成地仙了，那時此人便再無顧及，就算殺孽再重也不怕了，那時恐怕死在他手裡的冤魂會更加不計其數。而也正是因此，所以玄虛子有著自己的長生谷，並非完全歸屬萬仙盟，一旦真的出事了，萬仙盟便好推脫，說此人只是萬仙盟的臨時成員，並非萬仙盟正式成員。
素憐月道：“歸鴻子修為遠不如他，但卻是七階藥仙，所以每年夏季都會煉制一枚九轉玄仙丹給他消孽，同時抑制他此時的嗜殺之性發作，我算了下時間，大概就是近期了。”
蕭塵眼中寒芒閃爍，淡淡笑道：“以姑娘的本事，要在那丹藥裡做些手腳，便是玄虛子也看不出來吧？”說到最後，向潭邊的玉瓶看了去：“姑娘的蠱，再加這天下至毒，屆時他心神錯亂，功力大減，你我便可趁機將之襲殺。”
素憐月看著他，若有深意的道：“公子不會以為，玄虛子就真的這麼容易對付吧？而長生谷，恐怕也非煉屍宗那般好混入。”
“確實如此。”蕭塵也看著她，淡淡地笑道：“不過姑娘，我們這應該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吧？”
這一刻，兩人彼此凝視著，素憐月輕輕一笑：“知我者，莫過於公子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