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口無遮攔,滔滔不絕講訴,左邊那人慌慌張張左右四顧了一下,沉聲道:“還不閉嘴!你當真不想要命了?你這話讓人聽去,只怕非但小命保不住,連魂魄也要被送去那個地方,永世不得超生……”
右邊那人原本還滿臉不屑,一聽到“那個地方”四字,不由得全身打了個冷顫,便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聽到這裡,蕭塵亦是眉頭一皺,上回在長陰山脈,從玉陽子跟兩個來抓他回去的血屍口中,似乎也聽到過“那個地方”四字,說什麼要令煉屍宗永脫那個地方的束縛。
究竟是哪個地方,才能讓煉屍宗上上下下都怕成這樣?連直呼名稱都不敢?而且只有等到天屍醒來,才能脫離那個地方的束縛,但聽言下之意又似乎並非以天屍去戰勝那個地方,而更像是某種禁制,只有天屍複蘇醒來,才能解除這個禁制。
蕭塵越發覺得如今這個世界有著許多他想象不到的存在,現在所看見的,什麼五洲道盟,萬仙盟,紫府十大世家,充其量也不過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罷了,甚至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冷風掠過林間,吹得樹葉嘩嘩作響,樹下那二人沉默許久,氣也歇平了,左邊那人道:“走吧,再看看別處還有無屍體,這兩日帶回去的屍體若數量不達標,只怕長老又要大發雷霆。”
右邊那人嘆口氣,起身道:“這一個月異寶引來無數人,近兩日異寶現世,只盼死更多人,越多越好,通通死盡。”
聽見此話,蕭塵眉頭一皺,現在若上去擒住二人問個究竟,也並非什麼難事,只是現在他還不想打草驚蛇。
一輪皎月漸漸湧上中天,月光如水,溫柔動人,素憐月坐在山洞裡一塊石板上,嘴裡小聲哼著曲子,手裡抹著指甲油,看樣子似是蕭塵走後她感到有些百無聊賴。
“公子怎又回來了?莫非還是捨不得這溫柔夜色嗎?”
蕭塵伸出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皺眉道:“你做了什麼?”他剛剛一步入洞口,便聞到了一股異香,說不上刺鼻,只是怕這妖女暗地裡使什麼鬼。
素憐月嫣然一笑,細腰稍稍扭動了一下,將玉瓶收起,動作輕柔,可謂只一眼便令人神魂顛倒,只聽她笑道:“公子走後,小女子獨身一人,萬一半夜闖進來個野獸,小女子豈非吃了大虧,自然要在洞裡撒些藥粉了,若是公子不喜,我這便收去。”
“不必了。”蕭塵走了過去:“方才我看見兩個煉屍宗的人。”
“哦?那公子是將他們殺了?”
“沒有,我不想打草驚蛇。”
素憐月輕輕一笑:“無妨,公子且坐下來慢慢說,長夜漫漫,無須著急。”說完往旁邊挪了挪。
蕭塵一拂衣衫下擺,坐了下去,將方才所聽見的簡明扼要說了出來:“天屍,那個地方,還有夜無心從後山回來就一直魂不守舍。”
素憐月沉思片刻,慢慢靠了過去,輕輕道:“公子,你說今晚的月色美嗎?”聲音輕如雨絲,蕭塵捏了捏手指,聲音有些低沉:“我在跟你說正事……”
素憐月捂著嘴咯咯一笑:“於我看來,今晚的月色才是正事,公子不打算與我去看看嗎?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今夜的明月可不多見。”
蕭塵緊捏的手指緩緩松開了,看向了她,半個時辰後,二人悄立一懸崖邊,明月昭昭,那些原本隱藏在黑暗裡的事物都顯形了,遠處清晰可見的幽殿,祭壇,古老建築……
山風將二人衣衫吹得獵獵作響,素憐月輕輕一笑:“不知今晚的月色可還入公子之眼?”
“美人相伴,自然入眼。”說罷,蕭塵足尖一點,往懸崖下方落去,素憐月緊隨而上,此處正是煉屍宗的一個分部,白天來必然被人察覺,夜裡黯然無光也看不見什麼,恰好今夜難得有月明。
兩人落在一棵大樹樹枝上,遠遠瞧見一座祭壇上有許多人在做些奇怪的動作,只見那些人將一些屍體的內髒取出,又對著那些屍體念起了什麼咒語,最後又伏拜起來,簡直讓人感到血腥又莫名其妙。
“他們在做什麼?”蕭塵說完偏過頭去,然而因兩人落下來時距離靠得十分近,他這一偏,竟險些親吻在對方臉上。
素憐月察覺到他奇怪的眼神,將身子移開了一些,道:“祭天?還是聚集怨念?我也不大清楚,煉屍宗人人都是瘋子,不可以常理度之。”
蕭塵難得見她如此嚴肅一回,又向另一邊望去,只見兩排站得整整齊齊的人正在一個黃袍道人帶領下徐徐往祭壇走去,而那些人走路動作僵硬,應當不是活人。
“這麼多屍體,難道都是為了複蘇那個天屍?”
“不知道,走近一些,聽他們說什麼。”
二人均非等閑之輩,黑暗中落地無聲,悄悄向祭壇那邊走近了些,也不知為何,離那祭壇越近,素憐月似乎也越急切,腳下速度不覺加快了許多,就在靠近兩棵大樹中間時,蕭塵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